草莓鬆餅的甜香還沒散儘，夏小星咬著筆杆在速寫本上補“墨水灑教案”的草稿，穿背帶褲的小顧衍之縮在講台底下，半隻沾墨的小皮鞋翹著，鞋底沾的泥點都畫得清清楚楚，連他攥著衣角、指縫裡還蹭著墨漬的小動作都沒落下。顧衍之端著洗好的草莓走過來，指尖戳了戳畫紙上紅著臉的小人兒：“再畫下去，我小時候那點糗事，都能編成漫畫集給全家傳閱了。”話音剛落，他的手機就震了，顧母發來的微信帶著個笑臉：“晚上訂了城西的私房菜，你跟小星早點來，你阿姨夏母）也來，我還特意給小星泡了她愛喝的桂花烏龍，解膩。”
夏小星立刻直起身，把水彩筆塞進筆袋：“要不要再買兩盒綠豆糕？上次阿姨說喜歡吃軟口的，超市新到的椰香款應該合她口味。”顧衍之看著她翻備忘錄的模樣，忍不住笑，她總把家裡長輩的喜好記在“顧家食譜&偏好”的文件夾裡，連顧母“不吃蔥薑、燉肉要放山楂”都標得明明白白。兩人出門時，小煤球蹲在玄關，爪子扒著夏小星的裙擺不放，直到她把剛拆封的貓條塞進它嘴裡，才戀戀不舍地鬆開尾巴。
趕到餐廳包間時，暖意先裹了過來。夏媽正跟顧奶奶湊在一塊，手裡捧著保溫杯，顧奶奶翻著手機裡的煲湯筆記，指著“蓮子百合湯要去芯”的標注說：“小星上次說喝了蓮子心會苦，我特意記下來的”；夏爸和顧爺爺圍著茶桌擺圍棋，顧爺爺捏著棋子笑：“衍之這小子，上次跟我下棋還偷偷讓著我，這次得讓小星監督，不許他放水”；顧父話少，卻把剛溫好的桂花烏龍倒進杯子，杯壁上還貼著張便簽，寫著“溫的，不燙嘴”，悄悄推到夏小星手邊。
“小星來啦！”顧母率先迎上來，拉著她的手往座位帶，指尖還帶著剛剝橘子的清甜，“快坐，鬆鼠鱖魚剛澆的汁，我特意讓廚房少放了糖，知道你愛吃酸口的。”她上下打量夏小星的米白色連衣裙，又笑著轉頭對顧衍之說：“還是你有眼光，上次我挑桌布，你說小星喜歡淺色係，特意讓我選了米白印花的，果然襯她。”
夏小星臉頰發燙，偷偷看了眼顧衍之，他正低頭給長輩們分餐具，耳尖紅得像浸了胭脂。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糖醋鱸魚、清燉鴿子湯、水晶蝦餃擺了滿桌，顧母不停往她碗裡夾菜，夾到菌菇湯時還特意挑了塊杏鮑菇：“知道你不愛吃香菇，我讓廚房把香菇都換成杏鮑菇了，你嘗嘗，鮮得很。”夏小星剛要端碗，顧衍之卻悄悄伸過筷子，把湯裡飄著的薑絲挑出來，他記得她吃薑會反胃，連上次喝薑湯都要把薑挑得乾乾淨淨。
飯桌上的話題漸漸飄到兩人小時候。夏媽笑著說：“小星小時候皮得很，把我新買的毛線團拆了，給她的布娃娃織了件‘乞丐裝’，針腳歪歪扭扭的，卻寶貝得不行，睡覺都抱著”；顧母立刻接話：“衍之更調皮！拆我珍珠項鏈給隔壁小花編手鏈，最後珠子全掉花壇裡，我蹲那兒找了一下午，他還跟我說是‘珠子自己想躲起來玩’，嘴硬得很！”顧衍之放下筷子，無奈地歎氣：“媽，怎麼又揭我短？”夏小星湊到他耳邊，憋笑憋得肩膀發顫：“看吧，不止奶奶記得，阿姨也幫我攢素材呢，下次可以畫‘珠子躲貓貓’篇。”
吃到一半，顧母突然放下筷子，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從隨身的手提包裡翻出個粉色布包，層層打開後，掏出本封麵印著愛心的書，遞到夏小星麵前：“小星啊，這是我托婦產科的朋友找的《好孕手冊》，你跟衍之有空看看。”她指尖在手冊封麵的卡通嬰兒上輕輕點了點，“我還在裡麵夾了紙條，把你不能吃的都標出來了，比如辣的、涼的，連你吃薑反胃都記著，要是想吃辣了，就用番茄代替，我試過，燉牛腩放番茄也夠味。”
夏小星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骨碟裡，臉頰瞬間紅到耳根，連指尖都在發燙。她下意識地翻開手冊，果然在“孕期飲食”那頁夾著張泛黃的便簽，上麵用圓珠筆寫著“小星：1不吃香菇、薑；2少吃辣，可用番茄甜椒代替；3愛喝桂花烏龍，可多泡”，字跡歪歪扭扭，卻圈了三個重點，末尾還畫了個小狐狸跟她速寫本上的圖案一模一樣。“阿姨，您……”夏小星話沒說完，聲音就有點發顫。
“衍之跟我提過，你速寫本上總畫小狐狸，我就學著畫了一個。”顧母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知道你們年輕人忙，不催你們，但提前看看總沒壞處，要是有不懂的，隨時問我，我還能給你們做營養餐。”顧衍之也愣了一下，隨即伸手握住夏小星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掌心，耳尖紅得能滴出血：“媽，我們知道了，您彆這麼費心。”
“怎麼是費心呢？這是開心的事！”顧母不依不饒，又從包裡掏出張紙，“這是我找大師算的黃道吉日，今年下半年有三個好日子適合辦婚禮，你看這個十月初八，天氣不冷不熱，還能在場地擺你喜歡的淡藍色繡球花，衍之跟我說你上次在花店盯著繡球花看了好久。”她把紙遞過來，眼神裡滿是期待，“要是你們覺得日子不好，咱們再找大師算，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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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星徹底懵了，手裡捏著顧衍之遞來的濕紙巾，看著紙上圈出來的吉日，腦子嗡嗡的。她偷偷掐了下顧衍之的胳膊，用口型問“怎麼辦”，顧衍之忍著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對著兩位母親說：“婚禮的事，我跟小星還沒商量好，等確定了第一時間告訴您。至於孩子……”他頓了頓，看向夏小星，眼神軟得像棉花，“得看小星的意思，她不想那麼早，我們就慢慢來。”
夏母也跟著打圓場：“顧姐，孩子們有自己的節奏，小星的漫畫項目還沒結束，咱們彆給他們壓力。再說了，小星的工作能力強，可不能讓她為了孩子放棄自己的愛好。”顧爺爺見狀，也笑著打趣：“你呀，當年催衍之爸的時候，可比現在還急！那時候你天天跟我念叨‘什麼時候能抱孫子’，現在倒好，輪到催兒子了。”顧母的臉一紅，伸手拍了顧爺爺一下：“老顧你彆瞎說！我這不是盼著抱曾孫嘛，小星這麼好的姑娘，要是能當我孫媳婦，我做夢都能笑醒。”包廂裡的氣氛瞬間緩和，連夏爸都笑著說：“衍之，你可得好好對小星，不然我可不饒你，小星可是我們家的寶貝。”
顧母見大家都幫著夏小星，終於鬆了口，卻還是把手冊塞進夏小星包裡：“那這手冊你拿著，有空翻翻總沒壞處。”她又往夏小星碗裡夾了塊排骨，“多吃點，補補身體，以後生寶寶才有勁兒，不過你放心，要是真有了，我絕對不讓你累著，帶孩子、做飯我都包了。”
飯快吃完時，顧母從包裡拿出個小盒子，遞到夏小星手裡：“這是我給你買的手鏈，銀的，戴著養身體。”夏小星打開一看，銀鏈上掛著個小小的狐狸吊墜，狐狸的眼睛鑲著碎鑽，跟顧衍之之前送她的銀飾幾乎一模一樣，連狐狸尾巴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我找師傅打的，照著衍之給我看的照片做的，你看看喜歡不？”顧母緊張地看著她，“要是不喜歡，咱們再重新打，沒關係的。”
“喜歡，特彆喜歡。”夏小星把手鏈戴在手腕上，狐狸吊墜貼在掌心，涼絲絲的，卻讓心裡暖暖的。顧衍之湊過來，幫她把吊墜擺正：“跟我那個正好湊一對。”他說著，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鏈，上麵掛著個小小的草莓吊墜，“上次看到這個草莓，就想起你愛吃草莓鬆餅，就買了。”
送夏母回家的路上，車窗外的路燈投下斑駁的光影。夏小星從包裡拿出那本手冊，翻到夾著便簽的那頁，忍不住笑：“你媽媽也太用心了，連我吃薑反胃都記著，還特意標了番茄代替辣，比我自己都記得清楚。”顧衍之湊過去看，心裡軟得一塌糊塗，母親看似急性子，卻把夏小星的喜好記得比自己的還清楚，連他偶爾提的“小星喜歡繡球花”都放在心上。
快到小區門口時，顧衍之忽然停下車，從副駕的儲物格裡拿出個小盒子，遞到夏小星手裡：“給你的。”夏小星打開一看，裡麵是支嶄新的水彩筆，筆杆上印著隻小狐狸，狐狸的手裡還拿著顆草莓，跟她速寫本上畫的一模一樣。這支橘紅色的筆，是她上次逛文具店時隨口提的，說“缺一支畫夕陽的橘紅色”，沒想到他居然記在了心裡。“還有這個。”顧衍之又拿出個小袋子，裡麵裝著包桂花烏龍，“媽說你愛喝，讓我給你帶來的，她還說這個茶解膩，吃完油膩的東西喝正好。”
夏小星握著水彩筆和茶包，心裡暖暖的，忍不住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謝謝顧總，下次我畫‘好孕手冊’番外，肯定把你畫成最積極的準爸爸，還讓小狐狸給你送草莓。”顧衍之的耳尖瞬間更紅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好啊，到時候我肯定第一個看。”
回到家時，小煤球立刻撲了上來，圍著她的腳邊轉圈圈，還叼著她的速寫本蹭她的腿。夏小星彎腰把貓抱起來，笑著說：“乖，給你帶了小魚乾，不過得等我畫完畫再給你吃。”她翻開速寫本，在空白頁上筆尖輕落，畫了個熱鬨的小場景：穿西裝的小顧總手裡攥著本粉色手冊，一臉無奈；旁邊的小狐狸笑得眉眼彎彎，正伸手搶手冊，狐狸的手裡還拿著顆草莓；腳邊的小煤球叼著支橘紅色水彩筆，旁邊放著顧母織的小毛衣，毛衣上還繡著個小狐狸；背景裡，淡藍色的繡球花開得正豔，連空氣裡都畫著桂花烏龍的熱氣。畫完後，她在旁邊寫了行小字：“來自長輩的‘甜蜜突襲’，是藏在便簽裡、手鏈上、繡球花中的，最溫暖的期待。”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紙上，顧衍之從身後摟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發頂：“畫得真好，把我媽織的毛衣都畫進去了。”他指尖輕輕摩挲著紙上的小毛衣，“我媽織了好久，說要給未來的寶寶穿，還問我小星喜歡什麼顏色，最後織了淡藍色的，說跟繡球花配。”夏小星靠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雪鬆味，忽然覺得，顧母的催生雖然突然，卻滿是對他們未來的期待，那些看似急切的關心，其實是兩家人真心實意的接納，是想把他們納入彼此的生活，一起編織更長久的溫暖。
手機這時震了震，是顧母發來的微信：“小星，手冊裡的食譜要是看不懂，隨時問我，明天我給你燉鴿子湯送過去，放了你愛吃的杏鮑菇，沒放香菇和薑。”夏小星笑著回複“謝謝阿姨，您彆太累了”，抬頭看向顧衍之，眼底滿是星光：“以後有你，有這麼多長輩關心，好像也挺好的。”
顧衍之收緊手臂，在她發頂親了一下：“不止以後，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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