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把客廳染成淺橘色時，夏小星才揉著酸脹的手腕從畫室出來。畫紙上的《星衍永恒》還攤在桌上，摩天輪裡的小狐狸眼角沾著星光，那顆淚痣和顧衍之左眼下的一模一樣，她趕了一下午番外，把兩人在摩天輪上的樣子悄悄畫了進去，卻忘了這畫本是該給顧衍之的生日驚喜。
剛推開畫室門，廚房裡“滋啦”的煎蛋聲混著顧母的念叨飄過來，“衍之你慢著點，油濺出來了！”她剛要喊“媽我餓啦”，目光就撞進沙發角落那道沉靜靜的身影裡。
顧衍之坐在沙發上，沒開主燈，隻留了盞落地燈斜斜照著半邊臉。他沒看文件也沒刷手機，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膝蓋上的小狐狸抱枕，那是去年夏小星繡的，狐狸耳朵早被小煤球啃得毛邊了。他還穿著下午接蛋糕時的深灰色風衣，袖口沾著點沒擦乾淨的奶油漬，顯然回來後就沒動過，窗外的梧桐葉影晃在他臉上，把情緒遮得朦朦朧朧。
夏小星剛鬆的神經“唰”地繃緊了。她趿著拖鞋悄咪咪挪過去，後知後覺想起什麼，手指猛地攥住衣角，今天是顧衍之的生日啊！
早上她衝他吼“彆讓小煤球進畫室”，中午瞥見“三點取蛋糕”的便簽也沒往心裡去，下午畫完稿隻想著要吃芒果慕斯，連句“生日快樂”都沒說。現在想想，他下午抱她時眼底那點一閃而過的失落，她竟半點沒察覺。
“完了完了……”夏小星的臉瞬間白了，鼻尖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去年她生日，顧衍之提前一個月籌備，在梧桐大道陪她走了三圈，還畫了幅“我的小星要開心”。可輪到他的生日，她不僅忘了，還讓他一個人等了這麼久。
她吸著鼻子蹲到他麵前，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顧衍之，你是不是……生氣了？”
顧衍之終於抬眼，目光落在她泛紅的眼尾，輕輕“嗯”了一聲，那聲氣音比落地燈的光還沉，像塊小石子砸在她心上。
“我錯了我錯了！”夏小星的眼淚“啪嗒”掉下來，抓著他的手腕晃，“我不該忘你生日，早上還對你凶，下午隻顧著吃蛋糕……你彆生氣，我現在就去買芒果慕斯，跑著去，很快回來！”
她剛要站起來，手腕卻被猛地攥住，下一秒就跌進他懷裡。熟悉的雪鬆香水味裹著溫度籠過來，顧衍之的笑聲在頭頂響起，“傻丫頭，哭什麼？我騙你的。”
夏小星愣了愣，抬頭看見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你沒生氣？剛才臉色那麼沉！”她吸著鼻子，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像隻受委屈的小貓。
“不裝裝樣子，怎麼知道我們小星這麼在乎我？”顧衍之用額頭蹭蹭她的，聲音軟得像棉花，“早上你喊‘彆煩你’時，我還真失落了，以為你把我忘了。”
“我沒有！”夏小星急著辯解，眼淚又要掉，“我就是趕稿太急了……”
“我知道。”顧衍之趕緊擦她的淚，指腹蹭過她溫熱的臉頰，“下午看到你畫稿裡的淚痣和手表，就知道你沒忘把我放心裡。”他刮了刮她的鼻尖，“就是想逗逗你，看你會不會急哭。”
“你居然逗我！”夏小星瞬間炸毛，攥著小拳頭捶他胸口，“我還以為你要生氣好幾天，都想著畫十幅全家福賠罪了！”
“十幅？”顧衍之挑眉逗她，“那我得多裝幾次生氣？”
“你還說！”她又捶了一下，卻被他按住手貼在胸口，感受著平穩的心跳，“好了不逗你了，蛋糕早準備好了。”
他從沙發旁拎過粉色蛋糕盒，打開時夏小星眼睛亮了，芒果慕斯上，兩隻小狐狸手牽手坐在梧桐樹下，旁邊用巧克力寫著“衍之生日快樂”，和她的畫稿一模一樣。
“嘗嘗？你最愛的芒果味。”顧衍之挖了一小塊遞到她嘴邊，夏小星咬著蛋糕，突然皺起眉，“可我沒給你準備專門的生日禮物……”
“誰說沒有？”他掏出絲絨小盒，裡麵的狐狸和狼吊墜閃著銀光，“你攢兩個月稿費買的，還讓店員刻了我們的名字縮寫，對不對？”
夏小星愣住了，“你怎麼知道？”她明明偷偷去刻的，下午一激動提前拿出來，都沒來得及說。
“我猜的。”顧衍之把狼吊墜戴在自己手腕，又給她戴狐狸吊墜，兩個吊墜碰在一起，剛好拚成一顆愛心，“我們小星這麼疼我，肯定有小驚喜。”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咚咚”敲門聲，伴著顧父的喊，“衍之！小星！快開門！”
夏小星跑去開門，就見顧父舉著擴音喇叭，顧母拎著保溫桶，小煤球跟在後麵搖尾巴。“給我兒子補生日！”顧父晃著喇叭得意，喇叭裡還滋滋啦啦飄出半句“石頭砸剪刀”，“我把猜拳口訣錄進去了，循環播放練了一下午，今晚必贏你！”
“你小聲點！”顧母拍他胳膊，把保溫桶放茶幾上，“燉了排骨湯，還煮了長壽麵，趁熱吃。”
濃鬱的香味漫開，小煤球“喵”著湊過來，尾巴尖兒都快掃到保溫桶了。顧衍之無奈地去搶喇叭，“爸，再喊鄰居該來拍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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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顧父把喇叭舉過頭頂，另一隻手還掐著腰，像個護著寶貝的小孩，“我新口訣‘石頭砸剪刀，布裹石頭圓，剪刀剪布快如電’，比老張那套厲害多了！”說著還對著沙發上的“顧衍之二號”晃喇叭，玩偶被震得歪了歪頭，淺灰色圍巾滑下來，露出夏小星縫的小狐狸刺繡，“你說是不是？衍之二號都聽入迷了！”
夏小星看著父子倆鬨，轉身去拿碗筷，手腕卻被拉住。顧衍之捏著她的手笑，“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今天我很開心。”
“可我還是忘了……”夏小星臉紅了，“下次我設十個鬨鐘。”
“不用十個。”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你在身邊，每天都是生日。”
“衍之！快過來猜拳！”顧父舉著喇叭喊，已經蹲在茶幾旁擺好了架勢，連猜拳的手勢都練得有模有樣，“我讓你先出！”
顧衍之拉著夏小星走過去，顧母剛把長壽麵盛好，小煤球蹲在腳邊，眼睛卻黏在茶幾上的蛋糕盒上，尾巴一甩一甩的，趁沒人注意，悄悄踮著腳尖往桌邊挪了挪。顧衍之夾了一筷子麵條遞到夏小星嘴邊，“我媽煮的，吃了長命百歲。”
夏小星咬著麵條，突然想起什麼，跑回畫室抱出畫稿，“這個才是給你的生日禮物！”畫紙上的摩天輪亮著暖燈，兩隻小狐狸頭挨著頭，星光落在淚痣上。
顧衍之的眼睛亮了，剛要說話，顧父舉著喇叭湊過來，“喲，畫得真好！怎麼沒我？下次加個舉喇叭、贏了猜拳笑哈哈的我！”
“知道了爸。”夏小星笑著點頭，突然聽見手機“叮咚”響，是編輯發來的，“番外爆了！網友都在催‘星衍cp’後續！”
顧衍之拿過她的手機，點開微博，眼睛微眯，嘴角上揚。星衍cp是真的還在熱搜上，評論區全是“淚痣和手表太甜了”“包場摩天輪好浪漫”。他笑著拍了張蛋糕和畫稿的合照，發了條微博，“謝謝大家，我的小星補了生日，蛋糕好吃，人更可愛夏小星”。
剛發出去，林曉秒評，“顧總撒糖犯規！星姐快管管！”網友跟著起哄“鎖死這對”。“看什麼呢？”夏小星湊過去，瞥見了“包場摩天輪好浪漫”的評論，臉“唰”地紅了，伸手去搶手機，“你彆亂發！”
“怕什麼？”顧衍之笑著往後一躲，另一隻手順勢攬住她的腰，把人圈在懷裡，“本來就該讓大家知道，你是我的。”
“顧衍之！”夏小星急得去捂他的嘴，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你怎麼把畫稿也拍進去了！還有你加的什麼話啊！”
他偏頭躲開，笑著捏了捏她發燙的臉頰，“讓大家看看，我的生日禮物有多特彆。”話音剛落，手機就“叮咚”響個不停，林曉的評論帶著一串感歎號跳出來，“顧總你夠了！撒糖能不能考慮下單身狗的感受！”
夏小星搶過手機，看著評論區裡“磕瘋了”“這波狗糧我吃了”的留言，羞得把臉埋進他懷裡，悶悶地捶了他一下，“都怪你，現在全網都知道我給你畫蛋糕了！”
正鬨著，突然聽見“啪嗒”一聲，兩人轉頭一看，小煤球居然踩著顧父的拖鞋跳上了餐桌，前爪扒著蛋糕盒邊緣，正伸著舌頭舔慕斯上的奶油，嘴角都沾了一圈白，見人看過來，它猛地僵住，舌頭還懸在半空，下一秒就想跳下去，結果踩滑了，“喵嗚”一聲撞在顧父的喇叭上，把喇叭撞得發出“布裹石頭圓”的餘音。
“小饞貓！”夏小星趕緊跑過去，輕輕敲了敲它的腦門，小煤球耷拉著耳朵，用爪子蹭了蹭嘴角的奶油，又蹭了蹭她的褲腿，像是在撒嬌求饒，那副“我錯了但我還想吃”的樣子，逗得大家都笑了。
顧母端著草莓過來，笑著拍顧父的喇叭，“彆練口訣了，吃蛋糕！”顧父不情不願放下喇叭，叉了塊蛋糕塞進嘴，含糊道：“好吃！下次讓蛋糕店加個舉喇叭的我，再加個偷奶油的小煤球！”
客廳裡的笑聲、顧父嘟囔的口訣聲、小煤球的“喵”叫聲，混著蛋糕甜香和排骨湯味，湊成了最暖的模樣。窗外的夜色漸濃，遠處摩天輪的燈光閃著，像顆掛在天邊的星星。
夏小星靠在顧衍之懷裡，咬著甜絲絲的芒果慕斯，心裡悄悄想，下次他生日，她要提前一個月準備，畫一幅滿是家人的畫，還要陪他在梧桐大道走四圈，把所有的小驚喜都給他。
顧衍之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輕輕拍著她的背，眼底滿是溫柔。他知道，這個被小玩笑填滿的夜晚，會和畫稿上的摩天輪一樣，永遠亮在他們的記憶裡，愛從來不是記著日子，而是你會為我急紅眼眶，我會把你的粗心，都當成最可愛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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