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非不明白當下的處境與最優策略。以他“錯誤”的本質與尚未被這個世界羈絆過深的現狀來看,“現在”離開,趁著牽掛尚淺、因果未深,無疑是風險最小、未來可能性最多、也最符合“錯誤”常規路徑的“最好的時間”。這是一個清晰無比的理性判斷。
然而,他更恐懼的是另一個未來的可能性。他清晰地預見到,當“現在”這個“孤獨”的、尚未與這個世界產生深刻情感連接的他,在未來某個時刻,真的在這個“他人的夢”裡,有了無法割舍的“牽掛”的時候——或許是某個具體的人,或許是某段難以忘懷的經曆,或許是某種讓他找到歸屬感的羈絆——那一刻,或許才是他真正的、無可挽回的“死亡之刻”。不是因為外敵,不是因為風險,而是因為內心。因為到了那時,他將“徹底喪失”掉“離開”的“勇氣”,或者說,是離開的“意願”。那無形的羈絆將比任何封印都更牢固,將他牢牢鎖在這個並非由他創造的夢境裡。
因為他深知,哪怕他日後強大到可以憑借記憶,在自己創造的新世界裡,“完全複製”出記憶中的那個世界的一草一木,複製出那些熟悉的街道、山川、甚至每一個路人的麵孔,乃至“完全複製”出記憶中那個“她”的樣貌、聲音、性格、以及共同經曆過的所有細節……但是,那“記憶中的她”,終究“已經不是她”了!!!那隻是一個基於他記憶和認知的、精密的、完美的複製品,一個由他賦予“生命”的幻影。真正的“她”,那個擁有獨立意誌、能帶給他意外、能與他產生無法預測的真實互動的“她”,將永遠留在這個“他人的夢”裡,與他隔著一個世界的距離,或者說,隔著“創造者”與“被造物”之間那道無法跨越的本質鴻溝。他可以創造一個相似的影子,卻再也無法觸及那個獨一無二、讓他產生“牽掛”的真實靈魂。這種認知所帶來的空洞與絕望,或許遠比“自我毀滅”的風險,更讓他感到恐懼,更讓他無法承受。
這,或許正是他內心深處“不願離開”的、那最深層的恐懼與難以調和的悖論所在,也是他翻遍所有理性與感性的角落,至今仍無法為這份“滯留”找到一個清晰、有力、能完全說服自己的明確“借口”的根本原因。
當然,以李飛的思維之敏銳、對規則與概念的把玩之熟稔,他很快就於意識深處,勾勒出了一個理論上“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隻不過,這個方法的性質與最終呈現的效果,細細思量之下,難免讓人覺得有些……過於“惡心”,甚至帶著一種將最珍貴之物徹底物化、工具化的冰冷與殘酷。而且,實話實說,這個方法在最終呈現的“結果”上,與他在內心極度排斥的那個“複製粘貼”,其實並沒有本質上的、天差地彆的區彆。它唯一做到的,或許隻是以一種極為扭曲、極為自欺的方式,繞過了那個困擾他、讓他感到無比空洞的“休斯特陷阱”——即“完美的複製品終究不是原物”這一哲學與存在意義上的悖論。
這個方法,其核心邏輯拆解開來,聽起來似乎異常“簡單”,甚至帶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屬於某種極致魔道的、吞噬與占有的意味。那便是:將個體的、獨一的、封閉的“自我意誌”,進行概念上的升級與擴容,升格為一種可以容納複數獨立意識的、更為龐大、更為複雜的“集體意誌”。或者說,將“單人”的生命形態,強行扭曲、拓展、重構為某種意義上的“多人”生命共同體。
這樣說或許還是有些抽象和玄乎。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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