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芙蕾雅的巫毒小麻煩
風暴過後，草原煥然一新。天空碧藍如洗，陽光燦爛，草葉上掛著晶瑩的水珠，空氣清新得醉人。有了老薩滿布魯克的加入，隊伍的氣氛明顯活躍了許多，也……更加不可預測了。
布魯克扛著他的圖騰柱，步伐沉穩地走在最前麵。他不需要地圖，風向、雲彩的形狀、甚至某些特定草木的朝向，都是他的指引。他時而會停下，抓起一把泥土嗅聞，或是側耳傾聽風聲，然後用那低沉沙啞的嗓音，講述起某處地名的由來、某個先祖之魂的傳說，或是警告他們避開前方某片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流沙的區域。他的知識古老而實用，連高傲的賽拉琳娜都聽得暗自點頭，偶爾還會提出一兩個非常精準的魔法生態學問題，與布魯克進行一番跨越種族的學術交流。
芙蕾雅則徹底成了布魯克的“小跟班”。她對薩滿之道充滿了旺盛的好奇心，尤其是那些看起來“很有趣”的巫毒法術。
“布魯克爺爺，你看這個！”午間歇腳時，芙蕾雅獻寶似的從她的百寶囊裡掏出幾個曬乾的、顏色古怪的蘑菇和一小包閃爍著微光的粉末，“這是巨魔朋友教我的‘歡欣鼓舞粉’！他們說撒在火裡，能看到有趣的幻影跳舞！”
正在擦拭【山嶽誓約】的凱蘭動作一頓，抬起了頭。賽拉琳娜翻書的手指停住了，警惕地看向那包粉末。布魯克捋著胡須，琥珀色的眼睛裡帶著寬容的笑意，但也提醒道：“巨魔的‘歡欣’，有時意味著讓看到的人笑到肚子疼三天。小丫頭，荒野中的東西，要謹慎使用。”
“知道啦知道啦！”芙蕾雅嘴上答應著，眼睛卻亮晶晶的，顯然沒完全聽進去。
下午行軍時，她又開始琢磨新的巫毒把戲。她看到凱蘭額角因為天氣炎熱和體內力量微躁而滲出細密的汗珠，便好心地想試試一個巨魔教的“清涼小咒”。
她偷偷摸出一個小骨雕，低聲念叨了幾句含糊的咒語，對著凱蘭的方向比劃了一下。
咒語完成的瞬間，芙蕾雅自己先“阿嚏！”一聲打了個巨大的噴嚏。
走在前麵開路的布魯克若有所覺地回頭。
隻見凱蘭那一頭濃密的黑發，突然之間——從發根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成了無比鮮豔、在陽光下格外紮眼的亮綠色！
一陣微風吹過，凱蘭那頭綠發瀟灑地飄動了幾下。
凱蘭本人毫無所覺，依舊沉穩地邁著步子。
賽拉琳娜正好側頭想跟凱蘭說話，一眼瞥見，瞬間僵住。她那雙總是冷靜淡然的翠綠色眼眸猛地睜大，手裡的魔法書差點掉在地上。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極高的素養和某種突如其來的、強烈的荒謬感讓她硬生生忍住了，隻是肩膀開始微微顫抖，她迅速扭過頭，假裝研究遠方的一朵雲，但抿緊的嘴唇和抽動的嘴角出賣了她。
芙蕾雅自己也驚呆了，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溜圓，看著凱蘭那一頭迎風招搖的綠發，臉上寫滿了“闖禍了”的表情。
布魯克看著這一幕，先是愕然，隨即發出了一陣低沉渾厚的笑聲，那笑聲如同滾動的雷聲，充滿了愉悅和無奈：“哈哈哈哈哈……小丫頭，看來你的‘清涼咒’，召喚來的是森林之靈惡作劇的玩笑啊！”
凱蘭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停下了腳步。他看向忍笑忍得辛苦的賽拉琳娜，又看向一臉闖禍樣的芙蕾雅，最後疑惑地看向哈哈大笑的布魯克。
“怎麼了？”他沉穩地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頂著一頭多麼醒目的綠色。
芙蕾雅訕訕地指了指他的頭發。
凱蘭微微一怔，伸手拂過自己的頭發，放到眼前一看——滿手都是正常的發色。他看不到自己頭頂的變化。
最後還是賽拉琳娜強忍著笑意，從隨身的水囊裡凝聚出一麵光滑的冰鏡，麵無表情地如果忽略她眼中濃濃的笑意）遞到凱蘭麵前。
凱蘭看著冰鏡中那個頂著一頭鮮亮綠發的自己，那張慣常沉穩堅毅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絲裂痕，表情瞬間變得極其複雜難言。
布魯克笑夠了，走過來，從自己的草藥包裡摸索出一把深紫色的乾枯葉片：“來，嚼碎敷上，幾分鐘就好。這是‘誠實者之葉’，專治各種胡鬨的小把戲帶來的……呃……外觀上的小問題。”
凱蘭默默地接過葉片，塞進嘴裡用力咀嚼，臉色黑得幾乎跟他頭發的顏色曾經的）一樣。他將嚼碎的漿糊塗抹在頭發上，一股清涼刺鼻的氣息彌漫開來。
幾分鐘後，綠色果然緩緩褪去，恢複了原本的黑色。
芙蕾雅長長鬆了口氣，雙手合十，小臉皺成一團，可憐巴巴地看著凱蘭：“對不起嘛，凱蘭……我、我就是想試試……”
凱蘭看著芙蕾雅那副認錯態度良好但下次很可能還敢的樣子，又瞥了一眼旁邊依舊肩膀微抖、假裝看風景的精靈法師，最終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揉了揉終於恢複正常的頭發。
“下次……想試驗什麼新法術，”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提前告訴我一聲。”
“嗯嗯嗯！”芙蕾雅用力點頭，如蒙大赦。
這個小插曲過後，隊伍裡的氣氛反而更加輕鬆了幾分。就連賽拉琳娜，在後續的路程中，看凱蘭的眼神裡都偶爾會閃過一絲極快的、揶揄的笑意。
當晚紮營時，芙蕾雅自告奮勇幫忙生火，信誓旦旦保證這次絕對用正常方法。結果她敲擊火石時用力過猛，迸出的火星意外點燃了她掛在腰包旁的另一小包“歡欣鼓舞粉”的邊角。
噗的一聲輕響，一小團彩色的煙霧爆開，雖然很快被布魯克用圖騰柱引來的微風吹散，但營地周圍一夜之間，莫名地長出了一圈顏色鮮豔、會隨著月光微微搖擺、甚至發出輕微“咕啾”聲的熒光小蘑菇。
凱蘭看著那圈咕啾作響的蘑菇，沉默地按了按額頭。
賽拉琳娜則在自己的睡鋪周圍，默默地多布置了一層隔絕能量場的奧術結界。
布魯克笑著搖了搖頭，對著那圈蘑菇低聲吟唱了幾句安撫的調子，然後對大家保證：“睡吧，沒事。隻是看起來有點吵，它們很友好。”
芙蕾雅紅著臉，把自己縮進了睡袋裡，隻露出一雙眼睛，小聲嘀咕：“巫毒魔法……比想象中難控製一點點嘛……”
旅程，就在這樣時而令人啼笑皆非的小麻煩中，繼續向著南方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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