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爾看著賽琳那生澀卻純淨的笑容,隻覺得這個新朋友真有意思,好像對什麼都充滿好奇。他陽光般的性格讓他立刻把歐申納斯那句“略有溢出”的提醒拋在了腦後,滿心想著怎麼分享快樂。
“嘿,賽琳,這個真的很好吃!”托爾熱情地拿起旁邊石台上一個厄喀德那剛剛送來、他還沒來得及吃的甜點——一個散發著冰涼霧氣、裡麵封存著閃爍星屑的琉璃果凍,“你嘗嘗看!”他努力把果凍遞向賽琳。
賽琳的目光完全被那晶瑩剔透、內部有光點流動的果子吸引了。她似乎理解了“嘗嘗”的意思,眼睛微微睜大,那純淨的藍色眸子裡閃爍著純粹的、孩童般的欣喜。
她太高興了。
就在她嘴角弧度又上揚了那麼一絲絲的瞬間——
嗡……
一股無形的、難以言喻的恐怖壓力驟然降臨!
以賽琳為中心,周圍原本緩緩流動的海水仿佛在萬分之一秒內變成了億萬年來從未移動過的亙古寒冰,沉重、凝實、絕對靜止!光線在其中扭曲變形,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托爾遞出果凍的動作僵在半空,他臉上的笑容凍結了,感覺自己像是被瞬間澆築進了水晶棺裡,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連思維都快被這突如其來的凝固所壓垮。
珊瑚的臉色瞬間煞白,她感覺自己仿佛直麵了深海最黑暗的淵藪,強大的水壓足以碾碎戰艦。墨菲嚇得幾乎要縮成一團,深藍色的眼睛裡充滿了驚恐。
這令人窒息的凝固隻持續了短短一瞬。
就像它出現時那樣突兀,壓力驟然消失。
海水恢複流動,光線恢複正常。托爾猛地喘了一大口氣,差點被嗆到,手裡的琉璃果凍因為剛才的僵硬而滑落,被一條及時出現的觸手輕輕接住。厄喀德那的幾條觸手本能地護住了幾位小客人,它巨大的眼睛警惕地轉動著。
賽琳對剛才發生的一切毫無所覺。她隻是看到托爾好像抖了一下,果子差點掉了,於是眼中的好奇更盛,微微偏著頭,似乎在問:怎麼了?
歐申納斯的意念溫和地拂過,帶著安撫的意味:「無妨,隻是賽琳情緒波動時,力量的一點自然流露。她並無惡意。」
珊瑚冷汗直流,心臟還在砰砰直跳。這哪裡是“略有溢出”?這根本就是深海火山噴發的前兆!她終於切身體會到歐申納斯那句提醒的分量。
托爾喘勻了氣,泰坦血脈帶來的粗神經讓他很快恢複了鎮定,雖然心有餘悸,但看到賽琳那完全無辜、甚至帶著點關切?)的眼神,他的害怕又變成了困惑和一點點不好意思:“呃…剛才好像有點冷?”他把原因歸結為自己吃太多後的錯覺。
為了緩解尷尬,也為了安慰似乎受到驚嚇的墨菲,墨菲深吸一口氣,努力克服害羞,纖細的手指輕輕一動,運用起她微弱的古神之力。
一小群由光線和水流構成的、胖乎乎半透明的小水母幻象出現在她掌心上方,慢悠悠地漂浮著,發出柔和的藍光,看起來可愛又無害。
“看…看…”墨菲小聲對賽琳說,試圖分散她的注意力。
賽琳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她看著那些憨態可掬的小水母幻象,那雙純淨的藍眼睛瞬間被點亮了,充滿了純粹的、毫不掩飾的喜愛和驚喜。她甚至微微張開了嘴,發出了一點微弱的氣音,似乎是試圖表達讚歎。
她太喜歡了!
因為這份強烈的喜愛——
哢嚓…窸窸窣窣…
眾人腳下那片潔白細膩的沙地,以及廣場周圍那些巨大而古老的發光珊瑚叢,仿佛被注入了無限的生命力,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
沙地瞬間隆起,形成小小的珊瑚丘陵;旁邊的珊瑚叢像是快進了千百年的生長過程,枝椏扭曲竄升,變得巨大而嶙峋,發出刺目的光芒,幾乎要填滿整個廣場空間!幾條巨大的珊瑚枝丫甚至朝著波塞冬尼斯七世國王和王後所在的方向延伸過去,差點把國王陛下從他的寶座上頂起來!
“哦哦哦!”國王慌忙穩住身形,王後掩口驚呼。
厄喀德那的觸手再次飛速舞動,快速的將那些過於熱情的珊瑚枝丫推開或折斷。
賽琳卻對周圍環境的劇變毫無概念,她的目光依然癡迷地追隨著墨菲掌心那些即將消散的小水母幻象,仿佛那是全世界最美好的東西。直到幻象消失,她才有些失落地眨了眨眼,然後終於注意到周圍好像變得…有點擁擠了?她再次露出那種無辜的、不解的表情。
托爾看著瞬間變得如同原始叢林般的廣場,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珍珠貝。墨菲則徹底躲到了珊瑚的身後,隻露出一隻眼睛,瑟瑟發抖。
珊瑚扶著額頭,感覺這次南庭之旅的“寧靜”預期正在徹底崩塌。她看著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賽琳,又看看驚魂未定的墨菲和神經大條的托爾,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歐申納斯大人,您說的“關照”和“耐心”,恐怕需要前所未有的劑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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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日記節選】
日期:星脈聖所第一日,夜間
事件:莉維婭隊長發現了外部能量異常及廚房“派類襲擊事件”,對主要責任人阿斯特·星穹先生實施“製裁”。
過程記錄:製裁方式:物理追打使用了標準的軍用擒拿技與部分自創格鬥術),語言訓斥分貝數超過安全閾值,具體詞彙因不雅未記錄)。諾拉·暗焰在旁“協助”——其方式為趁機用低級絆倒符文乾擾阿斯特先生逃竄路線,並大聲叫好,客觀上加劇了混亂。
個人行動:試圖進行“和平乾預”,運用聖光術意圖形成緩衝屏障。
結果:乾預失敗。聖光能量輸出再次發生非標準變異,產生大量粉紅色愛心特效及閃爍蝴蝶光影,並無實際阻擋效果,反而提供了極具娛樂性的視覺效果。諾拉·暗焰評價其為“史上最棒的解圍表演與燈光秀”。
分析與反思:1.莉維婭隊長的戰鬥技巧高效且實用已記錄部分招式)。2.在高速移動且情緒激動的目標間進行精確能量操控難度極高。3.聖光變異原因需優先排查設備故障?環境乾擾?能量共鳴?)。4.感到強烈恥辱。…筆跡稍輕)…但必須承認,阿斯特先生被愛心特效糊臉時的表情…略有喜劇價值。
【珊瑚日記節選】
日期:深海南庭第一日,傍晚
心情:震撼,擔憂,極度警惕
歐申納斯大人的“略有溢出”…是一種極度輕描淡寫的描述。
賽琳的喜悅…直接引發了局部領域的絕對凝固,那一瞬間的壓迫感堪比最深海的死寂。她的喜愛…則讓古老珊瑚瘋狂生長,幾乎改變了廣場的地貌。
那力量源於本源,純粹且不受約束,隨她的心緒而動,她自己卻全然無知。這太危險了。無論是為她自己,還是為她身邊的人。
托爾的神經粗得令人安心又擔憂,他似乎很快接受了“新朋友有點特彆”的設定。墨菲則被嚇壞了,需要安撫。
拜見不得不提前結束。歐申納斯大人似乎也有些無奈。返回住所的路上,托爾還在興奮地比劃著“突然長出來的珊瑚樹”,而我隻感到一陣後怕。
必須更加、更加小心。賽琳是個單純的孩子,但她的每一次情緒波動,都可能是一場小型災難。願潮汐賜予我足夠的耐心與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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