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歌的《戰術潛行與環境利用》課被安排在學院最偏僻的舊訓練區,這裡雜草叢生,廢棄的訓練器械半掩在泥土中,最重要的是——這裡有一個天然形成、經過魔法維持的……大泥潭。
當五個孩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這裡時,都被眼前的景象鎮住了。泥潭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著渾濁的光,偶爾有氣泡“咕嘟”冒上來,破裂,散發出一股泥土和腐殖質的混合氣息。影歌早已等候在此,他今天穿著一身幾乎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灰綠色緊身衣,外麵罩著纖塵不染的暗色鬥篷,臉上甚至蒙著一層麵罩,隻露出一雙寫滿“嫌棄”的眼睛。他站的位置距離泥潭邊緣至少有十米,仿佛靠近一點都會玷汙他周身的“潔淨氣場”。
“潛行,”影歌的聲音透過麵罩,顯得有些沉悶,但依舊冰冷,“首要目標是隱匿自身,融入環境。今天,這裡就是你們的課堂。”他伸出一根手指,極其不情願地指了指那個泥潭。
墨菲的臉瞬間白了,小聲囁嚅:“要……要進去嗎?”
艾莉絲皺緊了眉頭,看著自己一塵不染的聖騎士訓練服,又看了看泥潭,表情像是要上刑場。托爾倒是躍躍欲試,覺得在泥裡打滾好像挺好玩。諾拉已經開始琢磨怎麼用星穹之力在泥潭表麵弄層硬殼了。賽琳則蹲下來,用手指輕輕戳了戳泥潭邊緣,感受著那濕潤粘稠的觸感。
“真正的潛行者,無所不在,無不可用。”影歌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說服力,但他微微後仰的身體出賣了他,“沼澤、叢林、廢墟,遠比光潔的走廊常見。現在,兩人一組,嘗試利用泥潭環境,隱匿自身,並移動到對岸標記處。記住,動靜要小,痕跡要少。”
第一組是艾莉絲和墨菲。艾莉絲深吸一口氣,以一種近乎儀仗隊的標準低姿匍匐動作,小心翼翼地滑入泥潭邊緣。她動作標準得像教科書,但泥潭根本不講道理。她剛移動半米,腰腹用力時,一腳蹬塌了一塊泥,發出“噗嘰”一聲響,濺起的泥點精準地落在了她光潔的臉頰和金色的發梢上。
艾莉絲的身體僵住了,她強忍著尖叫的衝動,臉憋得通紅。跟在她後麵的墨菲更慘,他幾乎是閉著眼往裡爬,手腳並用,結果整個人像隻受驚的小動物,在泥潭裡撲騰,弄得泥水四濺,動靜比艾莉絲還大。
影歌站在安全距離外,眉頭已經擰成了疙瘩,每當有泥點似乎要朝著他的方向飛來時,他都會極其敏捷地、微不可察地側身避開,同時從牙縫裡擠出評價:“動作僵硬,痕跡明顯,聲音超標……光鑄,你是怕泥巴臟了你的盔甲嗎?湧歌,你是在泥潭裡遊泳嗎?”
輪到諾拉和托爾了。諾拉學乖了,她沒再用星穹之力,而是試圖模仿影歌說的“融入”。她像隻小泥鰍一樣,壓低身子,慢慢往裡挪。托爾則完全走了另一條路線,他憑借泰坦血脈帶來的強悍體質,低吼一聲,打算用速度衝過去!隻見他像個小炮彈一樣衝進泥潭,雙腿用力蹬踏,泥漿被他攪得漫天飛舞!
“托爾·鐵影!”影歌終於忍不住低吼出聲,“你這是潛行還是開閘放水?!”
他的話音未落,托爾一腳踩進一個暗藏的小坑,身體失去平衡,為了不摔倒,他下意識地猛地一跺腳想穩住——
“噗——!!!”
一大團粘稠的泥漿,如同被投石機拋出一般,朝著影歌站立的方向劈頭蓋臉地罩了過去!
影歌的瞳孔驟然收縮!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他展現出了暗夜精靈頂級的敏捷。沒有後退,因為後退可能沾上更多泥點;也沒有格擋,因為用手擋會弄臟手。他整個人以一種近乎違反物理定律的方式,像一縷輕煙般原地向上、向側後方飄移了足足三米,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團“泥漿炮彈”。泥團“啪”地一聲打在他剛才站立後麵的樹乾上,緩緩滑落。
而影歌落地後,第一件事就是迅速檢查自己的鬥篷和緊身衣,確認沒有沾上一星半點泥汙後,才用一種混合了震驚、憤怒和極度不適的眼神瞪著泥潭裡那個已經變成“泥人”、隻剩眼白和牙齒是白色的托爾。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壓住立刻衝回宿舍洗澡的衝動。
就在這片混亂中,賽琳安靜地站在泥潭邊,看著在泥漿裡掙紮的夥伴們,又看了看驚魂未定的影歌,最後將目光投向那渾濁的泥潭本身。她伸出小手,輕輕按在泥潭表麵。
一股微弱但奇異的波動以她為中心散開。下一刻,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她周圍一小片區域的泥漿,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開始緩緩流動、塑形。粘稠的泥漿向上隆起,逐漸變成了一個粗糙但栩栩如生的小型泥雕——那模樣,赫然是正保持著優雅閃避姿態的影歌!甚至連他鬥篷的褶皺和臉上那嫌棄的表情都依稀可辨!
緊接著,泥漿繼續湧動,又塑出了艾莉絲匍匐前進的僵硬姿態、墨菲撲騰的狼狽樣子、諾拉像小泥鰍似的動作,以及托爾那個“人形泥漿噴射機”的經典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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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小小的泥塑,在泥潭中靜靜佇立,仿佛定格了這場潛行課的災難與……藝術?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影歌。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代表自己的泥塑,那完美的閃避姿態,竟然被這古神之女用泥巴複刻了出來?雖然材料不堪入目,但那神韻……他一時竟不知該憤怒還是該……讚賞?
就在這時,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孩子們!下課了!我給你們拿了乾淨……呀!”
是莉維婭助教。她擔心孩子們著涼,抱著一疊乾淨的毛巾和替換衣物匆匆趕來。然而,她光顧著看泥潭裡的“雕塑展”,沒留意腳下濕滑的草坡,高跟鞋一崴——
“噗通!”
優雅嚴肅的莉維婭·暗焰助教,以一個極其不優雅的姿勢,一屁股坐進了泥潭邊緣較淺的地方,濺起的泥點甚至落在了她一絲不苟的盤發上。
整個世界仿佛安靜了。
泥潭裡的孩子們張大了嘴巴。
岸上的影歌徹底石化。
莉維婭坐在泥水裡,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她看著自己沾滿泥汙的雙手和衣服,臉上先是茫然,然後是震驚,最後……
“諾拉!是不是你又用了什麼奇怪的星穹魔法?!”驚天動地的怒吼聲響徹舊訓練區,連遠處的學院主樓似乎都抖了三抖。
諾拉的日記:
天氣晴但泥潭裡看不到天)”
“影歌老師的課……真是太刺激了!泥潭!居然是泥潭!影歌老師站得老遠,好像泥潭會咬他一樣。艾莉絲和墨菲差點淹死在泥巴裡當然是假的),托爾這個笨蛋變成了泥巴炮彈,差點把影歌老師也給炸了!影歌老師躲開的樣子好帥,像在跳舞!
最厲害的是賽琳!她用泥巴把我們上課的樣子都捏出來了!連影歌老師嫌棄的表情都捏出來了!影歌老師看到自己的泥巴雕像時,表情好好玩,好像想發脾氣又不好意思發。
然後……媽媽來了。她摔進了泥潭裡。完了,全完了。媽媽徹底紅溫了,她肯定以為是我搞的鬼這次真的不是我!)。爸爸今晚可能不是寫檢討那麼簡單了……
不過,賽琳的泥巴雕塑得到了影歌老師一句“有……有藝術性”的評價!雖然他說完就去洗手了,洗了足足十分鐘!
今天學會了:1.潛行可能不需要完全躲進泥裡。2.泥巴除了臟,還能用來做藝術品。3.永遠不要在媽媽可能經過的地方製造混亂,尤其是當她拿著乾淨衣服的時候!
明天是爸爸和石磐爺爺的星穹魔法課!希望這次不要再發生什麼‘驚喜’了……不過,有爸爸在,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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