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石磐的“溫柔地獄”和草莓醬救贖後，孩子們對第三天的課程懷著一種複雜的心情。克萊爾阿姨的課，聽起來就帶著一股地窖深處的涼意和古老羊皮紙的味道。當五個小不點磨磨蹭蹭地走進位於學院西塔樓、常年氣溫比外麵低十度的亡靈法術入門教室時，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教室寬敞而幽暗，沒有窗戶，牆壁是深沉的暗紫色，上麵用銀線勾勒著繁複而玄奧的符文，一些符文偶爾會像呼吸般微微亮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和某種難以形容的、冰冷的塵埃氣息。教室中央，並非傳統的桌椅，而是擺放著幾張光滑的石台。克萊爾夫人已經在那裡了，她穿著一襲優雅的黑色長裙，蒼白的手指正輕輕拂過石台表麵，上麵刻著棋盤格。
“上午好，我的小學生們。”克萊爾抬起頭，露出一個淺淡而神秘的微笑，她的目光掃過眾人，在微微發抖的墨菲和努力挺直腰板、試圖表現出勇敢的艾莉絲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今天，我們不上理論課。讓我們……更直觀地認識一下我們未來的‘學習夥伴’。”
她輕輕一拍手，教室角落的陰影裡，一陣輕微的“喀啦”聲響起。緊接著，五具完整的、眼窩中跳動著幽藍色靈魂之火的骷髏，邁著有些僵硬但異常整齊的步伐，“踢踏踢踏”地走到了石台邊，然後——齊刷刷地對著孩子們行了一個古老的宮廷鞠躬禮！
“哇！”托爾發出一聲驚歎，好奇地湊近打量，差點想用手去戳戳骷髏的肋骨。墨菲“嗖”地一下躲到了賽琳身後，隻露出半隻眼睛。諾拉瞪大了眼睛，覺得又詭異又酷。艾莉絲迅速翻開她隨身攜帶的《亡靈生物通論圖解版）》，緊張地對比著。隻有賽琳，依舊平靜地看著骷髏，甚至對其中一具點了點頭，仿佛在打招呼。
“不必緊張，”克萊爾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趣味，“它們是我忠實的仆人，也是最好的教具。今天的第一項內容，是棋藝。而這些骷髏，將作為你們的棋子。”
她示意每個孩子選擇一具骷髏作為自己的“王棋”，然後開始講解一種名為“冥府之路”的古老棋類。規則極其複雜，涉及到地形變化、亡靈生物的特性模擬比如“幽靈”可以穿透，“屍巫”可以施放debuff等），以及大量的概率計算。
艾莉絲如魚得水，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嚴格按照規則布陣，每一步都走得精準而謹慎，很快就利用規則壓製了對麵由克萊爾操控的骷髏棋子。然而，克萊爾隻是微微一笑，在她落子後，輕輕用指尖敲了敲棋盤邊緣。
下一刻，艾莉絲那具作為“王棋”的骷髏騎士，突然放下手中的骨質長劍，單膝跪地，用空洞的眼窩“深情”地望著艾莉絲，頜骨開合，發出一種古怪而縹緲的聲音：“美麗的小姐，您的智慧如星辰般閃耀，不知我是否有幸，能與您共赴永恒的沉眠？”
“噗——！”正在努力理解規則的諾拉和托爾直接笑噴了。墨菲嚇得差點鑽到石台底下。賽琳歪著頭，似乎在想“永恒的沉眠”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艾莉絲的小臉先是煞白，然後瞬間漲得通紅，不是害羞，是純粹的憤怒！“克萊爾導師！”她尖叫起來，差點把手裡的規則手冊扔出去，“這是作弊！規則裡沒有這一條！這是乾擾對手！不符合騎士精神！”
克萊爾優雅地聳聳肩：“親愛的艾莉絲，‘冥府之路’的精髓就在於不確定性。死亡本身即是最大的變數。況且，”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一位優雅的女士，應當學會在任何情況下，包括被……呃……‘求婚’時，保持冷靜和思維的清晰。這可是課堂上教不了的寶貴一課。”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教室門口陰影處傳來：“潛行的第一要義是隱匿與欺騙。如此拙劣的情感乾擾，也算戰術？”
是影歌。他不知何時站在那裡，抱著雙臂，身體幾乎與暗影融為一體，隻有那雙銳利的眼睛帶著毫不掩飾的批評看著克萊爾。他顯然是順路經過，卻被這裡的動靜吸引了。
克萊爾絲毫不惱，反而饒有興致地看向影歌：“哦？看來我們的潛行大師有更高明的見解？不如你來示範一下，如何在棋局中實現‘完美的欺騙’？”
影歌冷哼一聲：“我的領域是現實，不是棋盤上的兒戲。”
“萬事萬物，道理相通。”克萊爾輕笑，“還是說，你隻擅長躲藏，不擅進攻？”
眼看兩位導師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針鋒相對，諾拉眼珠一轉，決定做點什麼來打破這奇怪的氛圍，也順便給自己找點樂子。她悄悄調動起那點微弱的星穹之力——這次她學乖了，不敢搞大的——隻是想象著，讓棋盤上所有的骷髏棋子，都隨著她心中哼唱的一首阿斯特常唱的、節奏歡快的星際水手小調，輕輕搖擺起來。
起初，隻是艾莉絲那具還在“求婚”的骷髏騎士微微晃了晃。接著，托爾的骷髏斧手、墨菲的骷髏法師、賽琳的骷髏祭司，甚至克萊爾那邊的棋子，都開始不受控製地、僵硬地扭動起來，骨頭關節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眼窩中的靈魂之火好奇地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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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場詭異的、無聲的骷髏迪斯科就在石台棋盤上上演了！
“它們……它們在跳舞？”托爾張大了嘴巴。
墨菲從賽琳身後探出頭，恐懼變成了驚奇。
艾莉絲也忘了生氣，目瞪口呆。
克萊爾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竟然笑了起來，拍著手道：“有趣！星穹之力對亡靈生物也有如此奇妙的共鳴效應？諾拉，你真是個充滿驚喜的小家夥。”
影歌看著這超乎想象的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終隻是吐出兩個字：“……胡鬨。”身影便如同融入陰影般消失了，仿佛多待一秒都會玷汙他的潔淨。
棋局自然是無法繼續了。克萊爾倒也不在意，她揮手讓骷髏們恢複原狀，然後對驚魂未定又興奮不已的孩子們說：“看來今天的實踐課要提前結束了。不過，作業不能少。”她指著棋盤，“每人寫一份分析報告，主題是：當規則被打破時，如何重新建立秩序，或者……如何利用混亂。艾莉絲，你的報告要額外分析‘情感乾擾戰術’的利弊。”
下課鈴聲響起時，五個孩子走出陰涼的塔樓，重新沐浴在陽光下，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艾莉絲還在憤憤不平地念叨著“規則”“作弊”，並宣布明天要帶父親伊桑·光鑄來“淨化”這間教室；托爾則興奮地比劃著骷髏跳舞的樣子；墨菲小聲對賽琳說，其實那個骷髏法師看起來沒那麼可怕了；賽琳點了點頭。
而諾拉，則在心裡偷偷給爸爸點了個讚——看來星穹魔法，除了搗蛋，偶爾還是有點用的嘛！
諾拉的日記：
天氣陰和克萊爾阿姨的教室很配）”
“今天去了克萊爾阿姨的教室，好冷！但是超級好玩！骷髏居然會動，還會鞠躬！艾莉絲和克萊爾阿姨下棋，結果她的骷髏棋子居然向她‘求婚’了！艾莉絲氣壞了，臉比莉維婭媽媽紅溫時還要紅！影歌老師突然出現，和克萊爾阿姨吵起來了，一個說對方作弊，一個說對方隻會躲藏。大人們的世界真複雜。
我忍不住讓骷髏們跳了個舞！它們哢噠哢噠的樣子好好笑！克萊爾阿姨沒生氣，還誇我了！就是布置的作業好難懂，什麼規則和混亂的……艾莉絲說要寫一萬字分析‘求婚事件’，她好像更生氣了。
不過，骷髏好像也沒那麼可怕嘛，尤其是會跳舞的骷髏。不知道能不能讓諾克斯塔也學學？不過它尾巴太大，可能跳不起來。
明天是影歌老師的潛行課！希望不要再掉進泥坑或者打碎什麼東西了……不過，誰說得準呢？在寰宇學院，好像什麼奇怪的事都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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