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的光陰,在星脈聖所永恒流轉的星輝與生命之心溫和的脈動中,悄然滑過。曾經彌漫在沉影湖畔的血腥與虛無的寒意,已被聖所內充盈的生命能量逐漸洗滌、融化。那場慘烈的兄弟對決留下的創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心靈上的。
午後溫暖的陽光透過聖所透明的穹頂,灑在中央庭院那棵巨大的、由純淨生命能量凝聚而成的“生命之心”水晶樹下。光影斑駁,和煦的風帶著花草的清香輕輕拂過。
影歌靜靜地坐在樹下一張由星光苔蘚自然生長而成的長椅上。他穿著一身簡潔的白色便服,襯得他依舊有些蒼白的膚色多了幾分生氣。曾經深入骨髓的虛無侵蝕痕跡已幾乎消失,隻是眉宇間還殘留著一絲曆經生死後的沉靜與疲憊。他閉著眼,似乎在感受陽光的暖意,又像是在進行著深沉的冥想。
克萊爾從回廊的另一端緩緩走來。她也換下了以往沉重的黑色衣裙,穿著一襲淡紫色的柔軟長袍,步履比以往輕快了許多。雖然臉色仍不如從前紅潤,但那雙深紫色的眼眸中,終於不再是一片化不開的冰封哀傷,而是多了幾分如水般的柔和與……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久違的靈動。
她走到影歌麵前,腳步輕盈,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影歌仿佛心有靈犀般,在她站定的瞬間,睜開了眼睛。那雙總是銳利如鷹隼的眼眸,此刻看向她時,隻剩下一種近乎虔誠的平靜與專注。
克萊爾歪了歪頭,臉上忽然綻開一個帶著些許狡黠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微笑,語氣輕鬆地開口道:
“嘿,影子。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下盤棋啊?”她頓了頓,仿佛強調般舉起三根手指,眼中笑意更濃,“我保證,今天絕對不作弊!”
這個笑容,這句帶著玩笑意味的話,如同一道陽光,瞬間驅散了影歌眼中最後一絲陰霾。他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看到克萊爾這樣笑了,久到仿佛隔了一個世紀。一股暖流無聲地湧上心頭,讓他冷硬的麵部線條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頷首,唇角勾起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卻真實存在的微小弧度。
克萊爾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拿出那副熟悉的深淵沉木棋盤和棋子,熟練地在兩人之間的石桌上擺開。陽光透過水晶樹的枝葉,在棋盤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黑白棋子泛著溫潤的光澤。
這一次的棋局,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克萊爾果然信守承諾,沒有布置任何複雜的陷阱,沒有使用任何亡靈法術乾擾對手心神,隻是純粹地、享受著棋局本身的樂趣。她的落子依舊精準,卻少了幾分咄咄逼人的殺伐之氣,多了幾分行雲流水的從容。
而影歌,也似乎放下了所有的心事與負擔,全神貫注於棋盤之上。他的思維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三個月靜養不僅治愈了他的身體,也滌淨了他的心靈。一步,兩步……棋局在一種異常和諧的氛圍中進行著。
最終,在一番精妙的糾纏後,影歌抓住克萊爾一個微小的疏忽,一記巧妙的“暗渡陳倉”,成功地將死了克萊爾的“王”。
棋局結束。
克萊爾看著棋盤,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聲清脆悅耳,如同風鈴。她抬起頭,眼中沒有絲毫輸棋的懊惱,隻有滿滿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欣慰和喜悅:
“你贏了!影子!你居然贏了!這可是我第一次……堂堂正正地輸給你呢!”
就在這時,庭院入口處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阿斯特、莉維婭、石磐、貝拉,還有皮克斯和格魯克——星脈突擊隊的成員們,恰好相約前來探望。他們看到眼前這一幕,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僵在了原地。
陽光下,生命之心散發著柔和的光暈,棋盤前,克萊爾笑得像個無憂無慮的少女,而影歌……那個永遠隱藏在陰影中、表情冷硬的暗夜精靈刺客,臉上竟然帶著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近乎溫柔的平靜神色,甚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畫麵帶來的衝擊力,絲毫不亞於他們當年聯手對抗虛空大軍時的任何一場惡戰!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撼了。
阿斯特張大了嘴巴,莉維婭捂住嘴,眼中瞬間盈滿了激動的淚光。石磐沉穩的臉上也露出了罕見的、發自內心的寬慰笑容。貝拉的紅發仿佛都隨著她的喜悅而更加明亮,皮克斯和格魯克更是激動地互相捶打著對方的手臂,差點又要嚷嚷起來。
克萊爾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但她並沒有在意。她的目光依舊牢牢鎖在影歌臉上,笑容漸漸收斂,轉化為一種無比認真、無比深情的凝視。她輕輕站起身,走到影歌麵前。
庭院裡安靜得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影歌,”克萊爾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謝謝你……謝謝你還活著,謝謝你回到我身邊。”
她頓了頓,仿佛鼓起了巨大的勇氣,臉頰微微泛紅,繼續說道:“這三個月,我想明白了很多事。生命太短暫,也太脆弱了。我不想再浪費任何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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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包括影歌自己都略帶驚訝的注視下,克萊爾微微踮起腳尖,閉上眼睛,輕輕地、迅速地在影歌的側臉上,印下了一個吻。
那個吻,如同蝴蝶停留般輕盈,卻帶著灼熱的溫度。
影歌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他自幼便是孤兒,在陰影與殺戮中長大,從未感受過如此直接、如此純粹的溫情。冰冷的刺客外殼仿佛在這一吻之下悄然碎裂。他沒有躲閃,甚至……下意識地微微偏過頭,承受了這突如其來的親密。
他抬起眼,望向克萊爾那雙盛滿了愛意與勇敢的紫色眼眸,心中那片常年被冰雪覆蓋的荒原,仿佛瞬間被暖陽融化,開出了花朵。千言萬語哽在喉頭,最終隻化作一句低沉、沙啞,卻蘊含著海誓山盟般重量的話語:
“……克萊爾。”他叫了她的名字,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是第一個……親我的女孩子。”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堅定如磐石,一字一頓地宣告:
“但,也絕對是最後一個。”
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甜蜜的許諾,但這句簡單到極致的話,卻是一個孤獨了半生的刺客,所能給出的最鄭重、最不容置疑的承諾。
克萊爾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但那是幸福的淚水。她用力地點點頭,然後張開雙臂,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了影歌。
影歌僵硬的身體緩緩放鬆下來,他抬起手臂,有些笨拙,卻無比堅定地回抱住了她,將她整個人圈入自己懷中,仿佛擁抱著失而複得的整個世界。
陽光透過生命之心,將相擁的兩人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
“哇——!!!”
直到這時,被震撼到失語的星脈突擊隊成員們才終於反應過來,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和掌聲!阿斯特吹起了響亮的口哨,莉維婭和貝拉相擁而泣,石磐用力地鼓著掌,皮克斯和格魯克更是興奮地差點把對方舉起來拋向空中!
整個星脈聖所,都沉浸在這份曆經磨難後終獲新生的巨大喜悅與感動之中。生命之心的光芒,似乎也因這份真摯的情感而變得更加璀璨奪目。
諾拉的日記結尾:
“星穹曆,回響時代,四年級末。星脈聖所,心裡像喝了蜜一樣甜!
今天和爸爸媽媽來看老師!我們看到了最最最神奇的一幕!
克萊爾老師在和影歌老師下棋!她笑了!笑得好好看!而且……影歌老師贏了!影歌老師也笑了!雖然隻是嘴角動了一下,但我看見了!
然後……然後克萊爾老師親了影歌老師!天哪!影歌老師沒有躲!他還說克萊爾老師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親他的女孩子!
他們抱在一起了!爸爸他們都高興瘋了!又哭又笑又跳!
我也好想哭啊!但是是高興的!影歌老師和克萊爾老師終於……終於不用再難過了!他們以後一定會超級幸福的!
生命之心的光今天特彆亮,好像在祝福他們!
今天真是最棒最棒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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