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導遊老鐵”——也就是化身平民的凱因·鐵影大將軍——的熱情帶領下,星光突擊隊的成員們初步領略了磐石城粗獷而充滿活力的市井風貌。飽餐了一頓確實美味無比的艾爾丹烤羊肉後,老鐵提議帶他們去參觀一些“不那麼熱鬨,但很有意思的地方”。
“咱們去王宮外圍轉轉,”老鐵一邊駕著馬車,一邊用他那努力維持的憨厚語氣說道,“那兒有些建築挺有看頭,還能遠遠望見練兵場哩!運氣好說不定能碰到禁衛軍操練!”他刻意避開了直接進入核心區域,打算先讓孩子們適應一下王國的氛圍。
馬車穿過幾條寬闊整潔、守衛明顯森嚴起來的街道,逐漸靠近了王宮區域。高聳的宮牆、閃耀的盔甲和飄揚的旗幟,無不彰顯著王權的威嚴。坎普更加沉默了,獵人的本能讓他對這種戒備森嚴的環境保持著高度的警覺,仿佛自己是一隻誤入了猛獸領地的小動物。
然而,當馬車經過一棟看起來並不起眼、甚至有些古樸的灰色石質建築時,老鐵凱因)卻突然“咦”了一聲,輕輕勒住了韁繩。建築門口沒有華麗的裝飾,隻有一塊簡單的牌子,上麵刻著“王國戰略分析司”幾個字。這正是他的老戰友西爾維婭和她的乾女兒克萊爾工作的地方。
“奇怪,”老鐵撓了撓他那滿是胡茬的下巴,嘀咕道,“這門口怎麼連個站崗的都沒有?平常可不是這樣。”他最近一直在外處理軍務,剛回王都沒幾天,還沒來得及詳細了解分析司的情況。
諾拉好奇地探出頭:“戰略分析司?是克萊爾阿姨工作的地方嗎?我們能進去看看嗎?”她對一切未知的事物都充滿好奇。
老鐵猶豫了一下。按規矩,這種機要部門是不允許隨意參觀的。但他轉念一想,有自己這個大將軍帶著雖然現在是偽裝),又是幾個孩子,還有克萊爾這層關係,打個招呼應該沒問題。正好,他也想順便看看西爾維婭和克萊爾,了解一下他不在時王國的一些戰略研判。
“成!俺跟裡麵的人熟,帶你們進去瞅瞅,不過可不能亂跑亂動東西!”老鐵一副“俺有門路”的樣子,率先跳下了馬車。
孩子們興奮地跟著下車,坎普也默默跟上,心中有些好奇這個聽起來很厲害的地方是做什麼的。
老鐵帶著他們走向分析司沉重的大門,正準備伸手敲門,門卻從裡麵被輕輕推開了。開門的不是衛兵,也不是文書,而是一個……動作略顯僵硬,但異常平穩的骷髏!骷髏的眼窩中跳動著兩簇幽藍色的靈魂之火,它對著老鐵……或者說,對著眾人,微微頜首,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骨骼摩擦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
托爾張大了嘴巴,手裡的肉乾差點掉地上。諾拉和艾莉絲瞪大了眼睛,墨菲和賽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躲到了石崚身後。就連一向沉穩的石崚,眉頭也微微挑動了一下。
老鐵凱因)臉上的憨厚笑容徹底僵住了,瞳孔微微收縮。作為身經百戰的將軍,他什麼場麵沒見過?亡靈生物他當然不陌生,戰場上甚至交手過。但……在王國核心的戰略分析司門口,由一個骷髏來開門迎客?!這簡直聞所未聞!
坎普更是渾身肌肉瞬間繃緊,獵人的本能讓他差點直接抽出箭來!骷髏!亡靈!這在荒原上是邪惡與危險的象征!他警惕地盯著那個骷髏,手指已經摸到了箭囊。
“呃……咳咳……”老鐵最先反應過來,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乾咳兩聲,對孩子們主要是對坎普)解釋道,“彆……彆怕!這肯定是克萊爾那丫頭的……呃……‘新助手’!對!亡靈魔法搞的,沒事,沒事!”他心裡已經把克萊爾念叨了無數遍,這丫頭搞什麼名堂!
骷髏似乎理解了他的話,靈魂之火閃爍了一下,再次做出邀請的姿態,然後轉身,邁著平穩但骨骼摩擦聲不斷的步子,引領他們進入建築內部。
分析司內部的景象,更是讓所有人,包括自認見多識廣的凱因大將軍,都目瞪口呆。
寬敞的大廳裡,沒有想象中的繁忙文官,隻有七八個骷髏在井然有序地“工作”著!有的骷髏正用指骨靈活地翻閱著巨大的羊皮紙地圖,有的在用羽毛筆夾在指骨間)蘸著墨水,在一份份文件上做著批注,還有的正在搬運堆疊如山的卷宗。它們沉默無聲,效率卻高得驚人,整個大廳裡隻有羽毛筆劃過的沙沙聲和骨骼移動的輕微哢噠聲。
而在大廳一角,一個穿著精致小裙子、紮著兩個羊角辮的四歲左右的小女孩,正坐在地毯上,咯咯地笑著。她的“玩伴”,竟然是一個隻有半人高的小骷髏!小女孩正把一朵小花小心翼翼地插在小骷髏光禿禿的頭骨耳廓位置雖然那裡並沒有耳朵),嘴裡還念念有詞:“小骨頭,好看!給你戴花花!”那小骷髏居然十分配合地歪了歪頭,眼窩中的靈魂之火溫和地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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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女孩,正是克萊爾和影歌的女兒——艾莉西娜·光瞳。
“這……這……”老鐵凱因)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他征戰半生,麵對千軍萬馬都麵不改色,此刻卻對著滿屋子的骷髏文員和一個跟骷髏玩耍的小孫女,徹底懵了。
就在這時,一個溫和帶著些許疲憊的女聲從裡麵的房間傳來:“艾莉西娜,是不是有客人來了?”話音未落,一個身影走了出來。她穿著一身簡潔的學者袍,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睿智而沉靜,正是克萊爾。
克萊爾看到老鐵她當然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凱因大將軍,雖然打扮古怪)和一群孩子,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了無比欣慰和溫暖的笑容。她的目光掃過諾拉、艾莉絲、托爾等人,尤其是在坎普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眼中充滿了善意。
“凱因叔叔?還有……諾拉!艾莉絲!托爾!你們都長這麼大了!”克萊爾的聲音帶著驚喜,她快步走上前,完全無視了周圍那些忙碌的骷髏,“真是好久不見了!這位是……”她看向坎普。
老鐵凱因)這才從骷髏帶來的震撼中稍稍回過神,連忙介紹:“啊,這是坎普,布雷克那小子在學院認下的乾孫子,是個很有天賦的獵手,想來咱們這兒見識見識。”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自然一點。
克萊爾微笑著對坎普點了點頭:“歡迎你,坎普。我是克萊爾,影歌的妻子。”她的目光柔和,讓坎普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
托爾終於忍不住了,指著滿屋的骷髏,嚷嚷道:“克萊爾阿姨!這些骨頭架子是咋回事啊?它們還會寫字?!”
克萊爾笑了笑,語氣平靜地解釋道:“哦,你說它們啊。最近戰事分析的情報量太大,我和母親忙不過來,就讓它們幫忙處理一些基礎的文書工作和數據整理了。它們不會疲倦,不會出錯,而且絕對保密,效率很高。”她說著,還指了指一個正在快速計算數據的骷髏,“看,它比十個熟練書記官算得還快還準。”
老鐵凱因)聽著這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想起前段時間邊境那場漂亮的防禦戰,他根據分析司提供的一份極其精準的情報預判了敵人的主攻方向,才得以輕鬆取勝。他當時還感慨西爾維婭和克萊爾工作越發精進了。現在他猛然意識到——那份關鍵情報的底層數據整理和分析,很可能就是出自這些骷髏之手!
一股極其荒謬的感覺湧上凱因心頭。他,艾爾丹王國首席大將軍,一場重要戰役的勝利,居然在某種程度上得益於一群骷髏的“辛勤工作”?這要是傳出去……
坎普則完全陷入了困惑。在他的認知裡,骷髏是死亡和危險的象征。可在這裡,它們卻在……工作?陪小孩玩?克萊爾阿姨看起來也是個很溫和的人。這完全顛覆了他的世界觀。他警惕地看著那些骷髏,又看看一臉天真和骷髏玩耍的艾莉西娜,腦子有點亂。
諾拉倒是適應得最快,她好奇地湊近一個正在畫地圖的骷髏,驚歎道:“哇!它畫得真直!比我用尺子畫得還好!”
克萊爾看著孩子們各異的表情,尤其是坎普那副世界觀受到衝擊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好了,彆都站著了。艾莉西娜,彆玩了,來跟哥哥姐姐們打招呼。”
小艾莉西娜抬起頭,看到這麼多陌生人,尤其是那個綠色皮膚、背著大弓的坎普,她眨了眨大眼睛,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露出了極大的好奇和一種莫名的好感。她丟下“小骨頭”,搖搖晃晃地跑到坎普麵前,仰著小臉,奶聲奶氣地說:“綠色……大哥哥!你的弓……好漂亮!”
坎普低頭看著這個還不到他膝蓋高、不怕骷髏也不怕巨魔的小不點,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僵在了那裡。而這場麵,讓一旁的凱因大將軍,感覺今天經曆的“驚喜”實在有點太多了。
坎普的日記)
天氣:陰,屋裡更陰
今天去了一個叫戰略分析司的地方。
很多骷髏。在乾活。在寫字。在搬東西。
一個很小的小女孩叫艾莉西娜)在和一個小骷髏玩。不怕它。
克萊爾阿姨說骷髏是助手。不會累,不會錯。
老鐵看起來非常……吃驚。
我也很吃驚。骷髏不應該……是壞的嗎?
它們看起來……很安靜。不像荒原上那些。
艾莉西娜不怕我。她叫我綠色大哥哥。
這裡的一切,都和想的不一樣。
腦子有點亂。需要想想。
日記旁邊,坎普畫了一個簡筆畫:一個小女孩和一個骷髏坐在一起,骷髏頭上頂著一朵花。旁邊還有一個綠色小人,頭上畫滿了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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