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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有難同當”的裸奔(1 / 2)

巨魔長老格倫瑪那帶著哭腔的感激敘述,如同在北境的寒風中點燃了一把溫暖而熾熱的篝火,瞬間將酒館門前那場因誤會而起的、充滿戲謔與絕望的鬨劇,燒成了灰燼。空氣中彌漫的哄笑與尷尬被一種更厚重的、名為敬佩與感動的寂靜所取代。

凱蘭·鐵影在短暫的震驚之後,爆發出的不再是戲謔的大笑,而是一種發自肺腑的、如同雪崩般暢快的豪邁笑聲。他看向坎普、托爾和奧德爾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讚賞與驕傲,仿佛他們不是空手而歸的“失敗者”,而是凱旋的、胸戴無形勳章的英雄。

“好小子們!乾得漂亮!”凱蘭的雷聲再次炸響,但這次卻帶著滾燙的溫度,他用力拍打著坎普和托爾的肩膀,然後目光一轉,牢牢鎖定了剛剛從石化狀態中稍稍解凍、臉上還殘留著劫後餘生的茫然與難以置信的洛德拉姆院長。

凱蘭大步上前,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捉弄的拽扯,而是用他那熊掌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洛德拉姆瘦削的、依舊有些發抖的肩膀上,拍得他一個趔趄。

“老洛!”凱蘭的聲音斬釘截鐵,虎目中燃燒著不容置疑的、近乎神聖的“義氣”,“這賭約,是老子輸了!輸得心服口服!老子看走了眼,沒看出自家崽子們是這等仗義疏財的好漢!老子認栽!”

洛德拉姆張了張嘴,大腦還在處理“不用裸奔了”這個天大的喜訊,一時沒反應過來凱蘭想乾什麼。

“但是!”凱蘭話鋒一轉,手臂用力,幾乎將洛德拉姆半攬在懷裡,聲音洪亮地宣布,“賭約就是賭約!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老子凱蘭·鐵影,一口唾沫一個釘,絕不反悔!”

他環視了一圈目瞪口呆的眾人,最後目光炯炯地盯住洛德拉姆的眼睛,臉上露出了一個混合著豪邁、戲謔還有一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痞氣的笑容:“不過,既然是老子眼瞎,連累了你老洛擔驚受怕這一場,老子也不能讓你一個人丟這個人!要跑,咱們哥倆一起跑!這叫——有難同當!”

“有難同當”四個字,如同四道驚雷,再次劈中了洛德拉姆。

一起……裸奔?!

洛德拉姆剛剛恢複一點血色的臉,“唰”地一下又變得慘白,比地上的雪還白!他拚命掙紮起來,聲音都變了調:“凱蘭!你瘋了嗎?!事情都清楚了!是孩子們做了好事!賭約作廢!作廢啊!誰要跟你一起……一起……成何體統!!!”

“作廢?那不行!”凱蘭眼睛一瞪,蒲扇般的大手死死箍住洛德拉姆,讓他動彈不得,語氣堅決得像北境的凍土,“輸了就是輸了!老子輸得起!再說了,孩子們是做了好事,但賭約是咱倆老家夥之間的事,一碼歸一碼!老子今天非得給這幫小崽子們助助興不可!老洛,是爺們就彆慫!”

說著,凱蘭竟然真的開始動手去解自己那件厚實的雪熊皮大氅的扣絆!他動作麻利,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狂歡的、豁出去的興奮笑容。

“凱蘭爺爺!不要啊!”諾拉·暗焰第一個尖叫出聲,雙手捂住眼睛,但指縫卻分得老大,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瞪得溜圓,裡麵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絲壓抑不住的、看熱鬨的興奮光芒。她身邊的艾莉絲也驚呆了,眼鏡滑到了鼻尖。

“父親!凱蘭叔叔!住手!”瓦爾基裡·泰瑞斯又急又氣,火紅的馬尾都快豎起來了,她想上前阻止,卻被凱蘭那混不吝的氣勢和周圍突然爆發的、更加熱烈的起哄聲給擋住了。

“哈哈哈!老大威武!”

“跑一個!跑一個!”

“凱蘭首領!洛德拉姆院長!加油!”

酒客們唯恐天下不亂的歡呼聲、口哨聲、拍桌子聲震天響,氣氛瞬間被推向了最高潮。

托爾和坎普也傻眼了,他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托爾撓著頭,想勸又不知道該怎麼勸。坎普巨大的獠牙動了動,默默移開了視線。

而奧德爾·冥淵,依舊靜靜地站在人群邊緣,灰銀色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這混亂的一幕。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眼眸深處的數據流似乎加速了一個量級,仿佛在全力分析這種“儀式性自損行為”在群體中的社交功能、對個體聲望的影響模型以及其與“慶祝英雄行為”之間的邏輯關聯性。“行為記錄:賭約執行啟動。執行者:凱蘭·鐵影主動),洛德拉姆被動)。群體反應:支持性哄鬨。社會功能疑似:風險共擔儀式,用以強化群體紐帶及對衝‘判斷失誤’帶來的聲望損失?”他冷靜地更新著日誌。

就在凱蘭的大氅即將滑落,露出裡麵毛茸茸的襯裡,洛德拉姆絕望地閉上眼睛準備迎接社會性死亡的時刻——

“夠了!兩個老瘋子!”

一聲帶著怒意和無奈的清叱響起。是維倫娜·賽狄。她月白色的長裙無風自動,上前一步,月華般柔和卻不容置疑的力量悄然拂過,讓凱蘭解扣子的手微微一頓。她沒好氣地瞪了凱蘭一眼,又看向快要暈過去的洛德拉姆,聲音恢複了空靈,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凱蘭叔叔,洛德拉姆院長!孩子們做了善事,是值得慶賀的喜事!你們非要搞這麼一出……有傷風化的鬨劇來‘慶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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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如同清泉,稍稍澆熄了些狂熱的氣氛。

凱蘭動作一停,看了看維倫娜,又看了看周圍激動的人群和手裡快要軟成泥的洛德拉姆,突然咧嘴一笑,大手一揮:“嘿!維倫娜丫頭說得對!是喜事!那就……象征性地跑一圈!不脫光!就穿著裡衣!讓北境的風給咱們老哥倆醒醒酒,也去去晦氣!算是給孩子們助興了!老洛,你看怎麼樣?這總行了吧?”

洛德拉姆聽到“不脫光”,如同聽到了特赦令,猛地睜開眼睛,喘著粗氣,看著凱蘭那副“你不答應我就真脫”的架勢,又瞥見周圍那群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眼神,知道今天這“劫”是躲不過去了。他咬了咬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跑!”

與其被扒光了跑,不如穿著裡衣!至少……至少還能保留最後一絲尊嚴!

“哈哈哈!好!痛快!”凱蘭大喜,也不再解大氅了,直接一把摟住洛德拉姆的肩膀,拖著他就往酒館側麵空曠的雪地裡衝去。

於是,在北極星剛剛開始閃爍的黃昏雪地上,上演了足以載入星脈聖所野史的一幕:

北境傳奇泰坦凱蘭·鐵影,穿著厚厚的毛皮襯裡衣褲,須發賁張,如同一頭興奮的白熊,豪邁地大笑著,半拖半拽著寰宇魔法學院院長、以古板嚴肅著稱的洛德拉姆大師。洛德拉姆則一臉生無可戀,穿著單薄的絲綢襯衣和長褲,在凜冽的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眼鏡歪斜,頭發淩亂,深一腳淺一腳地被凱蘭拖著,完成了一場速度堪比蝸牛、姿態極其狼狽的、“象征性”的繞酒館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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