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進謝墨寒書房的人本就鳳毛麟角,她一個外人能準確地從櫃子裡拿出被子,依謝墨寒那種謹慎的性子,一定會懷疑她身份。
近些年北境和大俞交惡,常有細作混入大俞,謝墨寒若是把她當作細作,弄不好會連累雲巧和何念安。
蘇與之坐在椅子裡喝下一口涼茶,想著如何應付謝墨寒。
雲巧把何念安交給春喜,見蘇與之臉色不對關切道。
“公子是出什麼事了?”
蘇與之扯出一抹安撫性的笑意,“沒事,回來走得急了些,你去歇著吧。”
蘇與之放下茶盞,雲巧和何念安還指望著她呢,她必須沉住氣。
隻要謝墨寒沒把她和蘇與之聯係到一起,就還回旋餘地。
為今之計,她在謝墨寒的地盤,做什麼都應萬分小心,隻有以不變應萬變。
“雲巧。”
雲巧回頭,“公子怎麼了?”
蘇與之四下看了看,一個眼神示意雲巧附耳過來。
“一會兒姓錢的丫鬟和姓周的丫鬟過來,你就這樣……”
臨近傍晚,謝墨寒靠坐在軟榻上,手裡握著白玉雙魚墜子,眼皮半闔,青銅獸爐裡飄出淡藍色煙霧打著旋飄起四散。
“何大夫和何娘子今日在院子裡除了屬下幾人誰也沒見。”錢初霜道。
“下午何娘子和屬下還犯了兩句口舌。”周幽雪一臉憤憤。
錢初霜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周幽雪不願意。
“我就是要說。”
上前一步,對謝墨寒拱手道,“殿下,我們二人是您的暗衛不是給他們打雜的,下午那個何娘子就因為屬下放被子,放錯了位置,說什麼她以前就那麼放被子,習慣了,發了好大的火氣,不讓屬下吃飯。”
“那個何大夫更可惡,還要扣我月例銀子,我領的是宸王府的銀子,又不是他們出……”
謝墨寒摩挲白玉墜子的手頓了一下,微微歎了一口氣,沒等周幽雪稟告完何語和雲巧行蹤出聲打斷。
“行了,下去吧。”
雲巧以前是蘇與之的貼身丫鬟,蘇與之的習慣,也是雲巧的習慣,那個何語能準確從櫃子裡拿出被子,也說得過去。
接下來兩日,相安無事,蘇與之知道,那日在謝墨寒書房不小心漏出的破綻算是蒙混過去了。
錦瑟軒有小廚房,謝墨寒不限製他們出入府,可以自由買些他們愛吃的肉菜。
錢初霜和周幽雪不錯眼珠地盯著他們,蘇與之和雲巧什麼都做不了,整日研究菜肴,錦瑟軒近幾日都香氣飄飄的。
前幾日給何念安找的先生嫌棄何念安太過頑皮,說什麼也不肯教了。
先生說:“始皇帝暴政,天下苦秦久已。”
何念安非說,“始皇帝文韜武略,千古一帝。”
還列舉了其他六國苛捐雜稅,殘害百姓的例子。
先生說:“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
何念安又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處處和先生唱反調,氣得先生親自把何念安送了回來,還順帶數落好幾句蘇與之,唾沫星子橫飛,說蘇與之沒教導好兒子。
蘇與之好說歹說,人家說什麼都不要何念安這個學生了。
政治沒有對錯之分,隻是站的角度不同。
蘇與之也沒責怪何念安,何念安也是對的,等回頭再找一個不那麼古板的先生給何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