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毀滅洪流,如同決堤的冥河之水,帶著林薔薇心中翻湧的悲慟與決絕,瞬間覆蓋了那扭曲、咆哮的怪物。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沒有激烈的爆炸,沒有垂死的掙紮。隻有一片死寂的、加速到極致的崩解。
在那蘊含著“鏽蝕”本源之力的光芒中,怪物身上的鉑金晶體如同被無形巨手碾碎的星辰,寸寸剝落、化為齏粉。畸變的血肉則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殘雪,迅速乾涸、碳化,最終分解為細不可見的塵埃。它那充滿破壞欲的咆哮戛然而止,扭曲的身體在光芒中劇烈抽搐、萎縮,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強行抹除其存在。
就在它徹底湮滅的前一瞬,林薔薇凝聚到極致的感知,捕捉到了那雙由晶體與血肉構成的、瘋狂的眼睛裡,最後閃過的不再是痛苦與惡意,而是一絲奇異而短暫的解脫——仿佛一個被無儘噩夢折磨、早已支離破碎的靈魂,終於在徹底的毀滅中,迎來了永恒的寧靜。
下一刻,它徹底化為一捧細碎的、毫無生命氣息的灰燼,簌簌飄落在地,與之前戰鬥留下的鏽塵和濺射的營養液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不得已的終結,以最徹底、最寂靜的方式完成。
林薔薇站在原地,如同腳下生根。左臂上灼亮的暗紅紋路如同退潮般緩緩消退,重新變為沉寂而冰冷的印記,隻留下皮下組織傳來陣陣灼燒般的隱痛。她身上沾染著怪物的灰燼、冰涼的營養液,以及……某種無形卻沉重的東西,讓她整個人顯得狼狽而孤寂。
她沒有哭出聲,甚至沒有發出任何抽泣。喉嚨像是被鐵鉗死死扼住,堵住了所有可能泄出的悲鳴。但她的全身都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如同秋風中最脆弱的葉子,仿佛隨時都會碎裂。牙齒深深陷入下唇,直到腥甜的鐵鏽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不知是來自外界的塵埃,還是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抑或是心中淌出的血。
她親手,用這雙曾經試圖庇護、傳遞過溫暖能量的手,終結了一個本應被拯救、也曾向她傳遞過依賴與信任的生命。那份微弱的、蜷縮般的意識觸感,似乎還在她的感知邊緣殘留,與眼前這捧灰燼形成了殘酷的對比。
沉默的代價,遠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加沉重,如同無形的巨石,不僅壓在她的心臟上,更仿佛嵌入了她的靈魂,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視野因強忍的淚水而模糊,那片灰燼在地麵上不斷擴大,仿佛要化作深淵將她吞噬。
紅綢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她身旁,血色的綢緞在彌漫著塵埃和悲傷的空氣中紋絲不動,與他此刻絕對的冷靜相得益彰。他沒有伸手扶她,也沒有出言安慰——那並非他的方式。他那經過精密處理的電子音,如同手術刀般精準而冷靜地切入這幾乎凝固的沉重氛圍:
“你通過了。”他的話語簡潔到近乎殘酷,每一個字都像冰錐,刺入林薔薇的耳膜,“通過了聖殿的考驗,也通過了‘搖籃’的觀察。”
他的目光如同掃描儀,淡漠地掃過地上那攤混雜著希望與絕望的灰燼,最終回到林薔薇劇烈顫抖卻強行挺直的、仿佛承載了千鈞重量的脊背上。
“悲傷無益。”他的聲音裡沒有任何評判,隻有基於邏輯的純粹陳述,冰冷得不帶一絲人氣,“它隻會侵蝕你的意誌,軟化你的刀刃。憤怒才是武器。”
他微微前傾,麵具下那雙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目光,牢牢鎖定林薔薇劇烈起伏的胸口和那雙強忍著淚水的、赤紅的眼睛。
“記住這份痛苦,記住這份無力。然後,用它來鍛造你的意誌,點燃你的怒火,去摧毀真正的敵人。”他頓了頓,電子音裡似乎注入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近乎幻覺的沉重,補充道,“那個設計這一切,逼你親手扼殺微光、背負罪孽的……真正的敵人。”
這不是安慰,這是淬火。將滾燙的、幾乎要將人熔化的痛苦與負罪感,投入名為“複仇”與“目標”的冰冷池水中,嗤響聲中,錘煉出更堅硬、更鋒利、更不易折斷的東西。
林薔薇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手。動作僵硬得如同生鏽的機械。她用沾染著灰燼、淚水和少許乾涸血漬的袖口,擦去了眼角未乾的淚痕。
這個簡單的動作,仿佛耗儘了她此刻全部的力氣,卻又像是一個沉默的儀式——擦去的不僅是淚水,更是最後一絲允許自己軟弱的借口。
當她再次抬起頭時,眼中的痛苦與迷茫尚未完全散去,如同風暴過後的餘燼。但一種新的東西已然從灰燼中升起,占據了主導——那是一種被極致痛苦鍛造過的、冰冷而堅硬的光芒。如同極地深處凍結了萬年的寒冰,不再折射任何溫暖的色彩,隻剩下純粹的、足以割裂一切虛妄與偽善的銳利。
她沒有看紅綢,目光依舊落在空處,仿佛在凝視著內心剛剛築起的、由痛苦和決心澆築的、再也不會倒塌的壁壘。
然後,她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
沒有言語。任何語言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但一種新的、基於共同經曆的殘酷現實而非單純理想或利益的、更加牢固卻也潛藏著更多未知風險的同盟關係,在這彌漫著灰燼與悲傷、鐵鏽與絕望的空氣中,悄然確立。
信任,染著無辜者的血,淬著持刃者的淚,於此刻,以一種無比沉重、無法回頭的方式,得以加深,並指向了未來必將更加血腥的道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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