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擊戰已徹底蛻變為一場圍繞兩個關鍵“物品”、毫無人性的殘酷絞殺。清理者的火力如嗅到血腥味後瘋狂的鯊群,所有幽紫光束與爆炸衝擊都死死咬住石盾和醫官所在的、已化為煉獄的核心區域,寸步不離。
“醫官!左邊!”
石盾的咆哮如受傷雄獅的怒吼。他剛以肌肉虯結的肩甲撞開一名貼身突進、手中“花瓣”利刃已然旋開的清理者,骨骼與金屬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電光火石間,他眼角餘光驚駭地瞥見——另一名清理者如鬼魅般從側翼風蝕岩石的陰影中探出半身,手中蠍尾狀槍械前端彙聚起令人心悸的致命幽紫光芒,精準鎖定剛為躲避掃射而從破損掩體後狼狽滾出的醫官!
醫官懷中死抱著液氮罐,巨大罐體嚴重阻礙行動,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側麵狙殺,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閃避!
生死界限,在此刻薄如蟬翼。
就在幽紫光芒即將噴吐的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相對瘦削卻異常決絕的身影猛地從旁側殘存掩體陰影中撲出!他用儘全身力氣,合身撞在醫官側肩,將醫官連同他懷中至關重要的罐子狠狠推開!
是那個一直默默跟隨醫官、負責協助搬運物資、眼神尚帶稚嫩的年輕戰士,代號“釘子”。
“噗哧——!”
蓄勢待發的幽紫能量光束,幾乎在“釘子”完成推動動作的同一瞬間,精準而殘忍地貫穿了他不算寬闊的胸膛!光束在他前胸留下碗口大小、邊緣呈腐蝕性焦黑、甚至可見內部瞬間碳化並閃爍細微鉑金結晶的空洞!他年輕臉龐上仍凝固著推開醫官時那混合決絕與一絲未褪驚恐的表情,眼中生命之光已如風中殘燭,迅速黯淡、熄滅。身體失去所有力量,軟軟地、無聲地向前撲倒,濺起一小片塵土。
“釘子——!!”
醫官嘶吼變調,目眥欲裂!他被這舍命一推撞得踉蹌倒退,腳下恰被一塊隱藏在半塌碎石中的、凸起而濕滑的岩石猛絆,整個人瞬間失衡,不可控製地向後仰倒!
他懷中緊抱的液氮罐,在這劇烈而完全出乎意料的變故中,再無法抱持穩定,脫手而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凝固。
戰場上所有喧囂——能量光束嘶鳴、爆炸轟鳴、戰士怒吼與哀嚎——似乎都在此刻被強行推遠,化為模糊背景音。所有尚存一息、注意到這一幕的“搖籃”成員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帶著無儘驚恐與絕望,死死追隨那個在空中緩慢翻滾、劃出短暫卻無比致命弧線的、被嚴密包裹的圓柱形容器。
它仿佛在空中懸浮許久,而後——
“砰!!!”
一聲沉悶如巨錘砸朽木、卻又清晰得讓每顆心臟為之驟停的撞擊聲,悍然響起!
液氮罐堅固的一角,結結實實、毫無緩衝地重重磕在一塊邊緣尖銳如犬牙、色澤暗沉如凝固血液的突起岩石上!
“哢嚓——哐啷!!!”
緊接著是一連串清晰到令人頭皮發麻、牙根酸軟的碎裂聲!如萬年冰蓋崩裂,又似無數琉璃鏡牆在同一瞬間粉碎!
特製的、能承受極端低溫與內部高壓的合金外殼,在岩石堅硬棱角與墜落巨大動能的雙重作用下,終究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一道長約半尺、邊緣參差、不規則如黑色閃電紋路的猙獰裂痕,赫然出現在罐體側麵!裂痕深處,是更深邃的黑暗與無法想象的寒冷。
“嘶嘶嘶嘶嘶————!!!!!”
刺耳至極、仿佛來自極寒深淵的、如千萬冰霜毒蛇同時發出死亡嘶鳴的尖銳聲響,猛地從裂縫處爆發!
極度低溫的液氮終於找到宣泄出口,如一條被禁錮萬年的狂怒白色巨龍,從裂縫中瘋狂噴射、泄漏、奔湧而出!濃鬱的、翻滾的白色低溫霧氣瞬間彌漫,如擁有生命的活物,接觸相對溫暖的空氣,發出更劇烈、更刺耳的沸騰般嘶響!霧氣所過之處,地麵、岩石、甚至空氣中飄浮的細微塵埃,都以近乎詭異的速度覆蓋上厚厚的、晶瑩剔透的、散發致命寒氣的白霜!一股仿佛能直接凍結靈魂、凝固血液的絕對寒意,以泄漏點為中心呈爆炸狀急速擴散,讓附近所有活物感到源自生命本能的戰栗!
透過那道不斷蔓延的猙獰裂縫,在彌漫的、阻礙視線的白色寒霧中,隱約可窺見罐體內部那令人心碎的景象——
那顆表麵覆蓋晶瑩白霜、閃爍黯淡金屬光澤、布滿無數精密繁複紋路與細小能量結晶附著物的機械心臟,正毫無遮掩地暴露在迅速失效的低溫環境中!原本完美包裹它、維持其絕對“沉睡”狀態的液氮,正從裂縫中瘋狂流失,那維係最後希望與秘密的超低溫保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土崩瓦解!
一旦機械心溫度回升到某個激活或毀滅)的臨界點,或被任何一道流彈、一絲能量衝擊餘波直接命中……
顧夜寒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斬斷與聖殿枷鎖的決絕布局;
那顆承載他所有未能宣之於口的誓言與最後沉默守護的心臟;
那或許是與聖殿核心秘密直接相關、通往真相的唯一實體鑰匙……
眼前一切,連同那微弱希望,都將徹底毀於一旦!那是比物理死亡更徹底的——存在意義的絕對抹除!
“不——!!!”
醫官發出撕心裂肺、幾乎嘔出靈魂的絕望嘶吼。他連滾帶爬撲向那不斷噴吐死亡寒氣的破裂罐體,完全不顧那足以瞬間凍僵、撕裂皮肉的可怕低溫,徒勞地伸出顫抖雙手,欲以血肉之軀堵住那道象征終結的裂縫!他眼中充滿無儘的恐慌、絕望與深入骨髓的自責。
石盾也看到這令他魂飛魄散的一幕,虎目瞬間充血變得一片血紅,發出一聲如瀕死野獸般的、混合憤怒與無儘悲愴的咆哮,他不顧一切欲掙脫火力壓製衝來,卻被更密集、更精準的火力死死按在原地,隻能目眥欲裂地、眼睜睜地看著那維係所有最後希望的罐體,如生命流逝般,在那嘶鳴的白色寒氣中一點點走向徹底毀滅!
罐裂,心危!
最後希望,正隨那不斷噴湧擴散的白色死亡寒氣飛速消散,無可挽回!
整個局勢,在這一聲碎裂脆響中,急轉直下,徹底墜入深不見底、冰冷徹骨的絕望深淵邊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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