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許衡坐鎮武原,推行軍屯製,分發耕牛給流民百姓。他彆出心裁地將開倉放糧改為發放金塊,每人雖隻得碎金少許,卻能在商隊抵達時兌換大量糧食。此舉令許衡聲名鵲起,數萬武原百姓已將其視若父母官,積極投身耕作。
消息傳來,陶謙病情愈發沉重。
更糟的是,陳登起草的討曹檄文根本無處張貼——許衡與曹仁大軍高舉的義旗上,赫然寫著"陶謙謀財害命,殘殺曹嵩"的罪名。一時間連郯城都人心浮動,陳登、孫乾等謀士都開始動搖:主公聲名掃地,曹操卻在小沛、下邳廣納流民、開倉賑災,兩相比較,陶謙如何抗衡?
眼見郯城外城百姓拖家帶口推車奔赴下邳,曹操來者不拒——無論是否混入細作,但凡入城者皆可領糧,或登記名錄以勞役換取錢糧。聽聞此訊,陶謙再次病倒在榻。
陶謙悠悠轉醒,帳前僅餘曹豹、陳登二人。
孫乾一係文士,竟無一人前來探視。
"元龍......"
陶謙虛弱地喚道。
陳登疾步上前,神色如常,恭敬長揖:"明公醒了。"
"如今......局勢怎樣?"
"民間謠言肆虐,情勢急轉直下......恐怕不得不開戰了。若再遷延,恐生內亂。"
外敵原不足懼,若上下一心,縱使強敵當前亦可固守。
可如今曹操聲望竟蓋過陶謙,郯城內外流言紛飛,陶謙聲望已然岌岌可危。
"怎會......曹操竟打著為父的旗號?"
"老夫原以為......他不過借討伐闕宣之名......"
陶謙一時語塞,渾濁老眼泛起水霧,驚怒交加之狀幾欲垂淚。
"為何兩地百姓......竟信那曹賊?"
陳登歎息:"當時曹軍擒得張闓部眾,卻未誅殺,反令其充當說客......"
"這些賊子在武原、都陽現身說法,指認劫掠之事......皆稱受明公指使。"
陶謙猛然撐起身子,枯瘦手指死死攥住被褥:"荒謬!張闓賊子忘恩負義!"
"明公,已無關緊要了......"
陳登黯然退後,長揖到地。此刻縱有良策,亦難挽狂瀾。
曹軍這手著實毒辣——借為父之名,行毀譽之實。陶謙多年積攢的清譽,竟毀於幾個降卒之口。
潑天汙水,終有人信。
何況曹軍現在秋毫無犯,不屠不掠。
隻為父。
這仗......還怎麼打?
七十三
"曹豹!"
陶謙猛然起身,胸口劇烈起伏,麵龐通紅,眼中布滿血絲,死死盯著曹豹喝道:"立刻調集全軍,我要與曹操在下邳決一死戰!"
他攥緊雙拳,周身戰栗不止。
原本可據守城池以逸待勞,但此刻的陶謙已看清結局——若繼續僵持,曹操絕不會主動攻城。那人早已贏儘民心,隻需冷眼旁觀郯縣城內軍民瓦解。
更令他崩潰的是曹純虎豹騎大破袁術於匡亭,同時揮師。此刻的曹操完全有能力兩麵周旋,而自己卻耗不起。若再遲疑,隻怕麾下將領皆要倒戈投向曹操。
這一切,他心知肚明。
即便不信曹操之言,局勢也昭然若揭。
曹豹瞳孔微震,喉結滾動間吐出帶著寒意的應答:"遵命。主公,此戰……或將決定徐州歸屬。"
陶謙仰首望天,目光渙散。
為何會如此?
這與當初預想截然不同。
從何時起,曹操竟變得用兵如神,毫無破綻?!
次日,陶謙集結四萬部眾,又征召各地鄉勇新丁,共計六萬大軍悉數武裝,直撲下邳與曹操決戰。
鏖戰三日卻久攻不下,最終損兵折將倉皇退兵。戰事漸息,曹操穩守下邳推行仁政,一麵督導小沛農耕桑麻。他早料定陶謙心急強攻必敗——下邳城牆經曹仁接手後已加高數丈,陶軍雲梯長度不足,投石車亦難成。
當衝車撞門時,守城曹軍士氣如虹,而陶謙部眾早已軍心動搖。此戰勝負,其實早已注定。
戰局陷入僵持,兩軍久攻不下,六月末隻得各自撤兵休戰。
曹操率部返回兗州,準備親自檢閱曹純在匡亭的戰果。
許衡雖屢次違抗軍令,但因戰功顯赫功過相抵,最終獲封小沛代郡守,統領本部兵馬駐守此地。下邳則由曹仁鎮守。
擺脫曹操直接管轄後,許衡頓感輕鬆許多。他所率的鐵甲白袍部隊深得百姓愛戴,被親切地稱為"白袍軍"。
新落成的郡守府內,前院處理公務,後院起居休憩。典韋也分得一處僻靜廂房。為約束許衡行動,曹操特派夏侯氏年輕武者持青釭劍前來擔任特使,兼任副手。
此刻典韋居所內,許衡斜倚在床榻上,扶額歎道:"連日眼皮直跳,果然應在這事上。瞧那持劍小子趾高氣揚的模樣,遲早要便宜彆人。"
正嚼著肉乾的典韋聞言笑道:"誰能有這麼大本事?單槍匹馬闖敵陣奪劍?世上哪有這等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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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衡眯眼打量他半晌,幽幽道:"傳聞還真有這等莽夫,單憑一己之力堵著城門獨戰百人。"
典韋捧腹大笑:"定是謠傳!換作我早溜之大吉,哪會傻站著挨打。"
許衡嘴角抽搐,暗想:這番話你說得倒順口,日後可彆被自己這張嘴害死。
"咱們駐紮在小沛,起碼能安穩到秋後,這地方人丁稀少,招兵買馬可不簡單。"
"這陣子怕是難有立功機會。將軍,夏侯恩那廝正虎視眈眈,您可千萬彆再違抗軍令了。"連典韋都覺得頭疼。
安分些日子吧。
就算你天天來我這白吃白喝都成。
"放屁!老子是那種人?"許衡眼珠子一瞪。
雖說漢朝人不興自稱老子,但典韋早習慣了自家將軍這口頭禪。那些世家子弟頭回聽見,保不齊還以為將軍是個修道之人。
不過典韋心知肚明,這就是市井粗話。反正自家將軍本來就是粗人,偏生長了張溫潤如玉的俊臉,這身匪氣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
"嘿!"
許衡突然眼睛一亮,拍案道:"你倒提醒我了,是該組建支敢死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