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謁龐德公這等名士,需依禮製備摯禮以示誠意。按古製,士人冬贈雉、夏贈乾雉,下大夫贈雁,上大夫贈羔,但漢末時士人交往已不拘泥於此。
許衡認為,對龐德公而言,雁比雉更顯鄭重。
以雁為禮有三重深意:其一,雁為候鳥,秋南春北,守時有序,象征信義;其二,雁群飛行尊長幼次序,喻示恪守禮法;其三,雁終生不換配偶,寓意忠貞不渝。
龐德公素來推崇道家,贈雁正合其風骨。
於是許衡偕黃敘、李典、典韋三人同行。
未料四人剛至峴山南麓,距草廬尚有一段距離,便見一人專程候於道旁——正是黃承彥。
閣下可是南陽許太守?
正是。敢問尊駕是?
沔南黃氏。
竟是姐夫?
黃承彥默然無語。
許衡與黃承彥初次會麵,這位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麵色紅潤,須發烏黑,精神矍鑠,顯是深諳養生之道。
許衡下馬見禮後含笑道:原以為姐丈會在龐公處等候,未料竟專程在此相迎,實在令許衡汗顏。去歲初至襄陽時便有意拜訪,卻因宗族結盟之事不得不領兵北上。今日歸來方得相見,未及登門,實在慚愧。
黃承彥被這少年將軍連聲喚作,略顯窘迫,但仍從容撫須道:伯瑜不必多禮。你身為封疆大吏,肩負重任,豈是黃某這等閒雲野鶴可比?說來反倒是黃某對你有所虧欠。
許衡詫異道:姐丈此話怎講?
黃承彥麵露難色:實不相瞞,尚長此刻不在家中,伯瑜此去怕是要徒勞往返。如今長沙學宮興建在即,若因此耽誤要務,反為不美。
許衡眼波微動,立刻會意——龐德公這是有意避而不見。
略作思量後,他忽對典韋等人令道:繼續前進。言罷翻身上馬,執意要往龐氏草廬。
黃承彥急忙阻攔:尚長既不在家,伯瑜何必固執?
許衡笑道:既已遞帖約定今日拜訪,無論主人在否都當履約,豈能失信?
這般作風倒也少見,隻是未免迂闊。黃承彥搖頭苦笑。
寧迂不渝。許衡拱手作彆,率眾策馬直奔龐氏草廬。
至門前,黃敘奉命叩門求見。龐妻出迎,告知龐德公雲遊未歸。
許衡問道:不知龐公何時返家?
龐妻答曰歸期未定,或三五日,或旬月有餘。言畢邀客入內奉茶,許衡婉言謝絕。
龐妻推辭不受許衡的大雁之禮,許衡卻不依不饒,徑直命典韋將雁留下,隨後帶著三名隨從在附近尋覓住處安頓。
黃承彥騎著毛驢緊隨其後,見四人竟將聘禮置於龐德公草廬門外卻不返城,心中詫異,連忙催驢上前詢問緣由。
伯瑜既已登門拜訪而未遇龐公,為何不速速回城?
許衡聞言笑道:多謝姐丈掛念。此番若不得見龐公,我絕不空返襄陽。隨身錢糧充足,不如就近尋個農家暫住,靜候龐公雲遊歸來。
這般苦等隻怕徒勞無功......
我意已決,姐丈不必再勸。許衡態度堅決。
見勸說無果,黃承彥歎道:既如此,不如暫且移步寒舍小住。
許衡詫異道:姐丈府邸竟在此處?先前聽德珪說,府上不是臨水而居麼?
黃承彥解釋道:沔水魚梁洲原有老夫與尚長兩家宅院,昔日常泛舟遊賞,好不快活。後尚長遷居峴山之南,老夫便在此處置了間彆院。
許衡暗自思忖:這黃家果然家底豐厚,竟能隨地購置房產。
思及寄居連襟家中總好過叨擾外人,許衡當即帶著黃敘、典韋、李典三人前往黃家庭院。眾人馬背上載著各色野味,當晚便烹製答謝主人盛情。
黃承彥略作品嘗後便起身告辭,隻留四人繼續宴飲。
此番洛陽之行歸來,黃忠、文聘、張允等將校皆因功擢升,典韋、李典受封彆部司馬,魏延、張任亦拜曲軍侯。
未能隨軍出征的黃敘心中遺憾,此刻見著典韋,那好鬥的性子又按捺不住,非要與他比試較量。可惜這次不似當年對陣劉磐那般輕易取勝。
比試過程頗為慘烈,結果卻簡單明了——黃敘頂著一張浮腫的側臉,嘴角滲血,印著清晰掌印,狼狽不堪地向典韋俯首認輸。
典韋抓著一隻烤好的雉雞,猛地咬下一大口,撕下半邊雞肉。李典在旁邊看得直撇嘴。
黃敘笑著把自己那隻沒動過的烤雞推過去:典將軍若不夠,這份請用。
典韋鼓著腮幫子嚼肉,衝黃敘咧嘴憨笑。
這小子夠意思。
男人間的交情,有時就這麼簡單。
李典轉頭問許衡:伯瑜,龐德公真出遊了?
許衡搖頭:托詞罷了,故意擺架子。
你確定?李典皺眉。
許衡啃著肉道:家父說過,多次請龐尚長出山都被拒。此人絕非尋常儒生,骨子裡透著道家風骨。
李典歎道:若是個求功名的反倒好辦,就怕這等淡泊名利的黃老門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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