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陽羊棧岑狼。
湘人張湯。
沅陵相單疆。
沅南百裡浠。
五溪沙摩柯。
聽到最後一個名字,許衡微微一愣。
沙摩柯?
這可是青史留名的人物。
他抬眼望向那名五溪蠻將——
隻見此人身形魁梧,滿臉虯須,黝黑的皮膚透著健碩,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炯炯有神。
麵上雖無皺紋,但許衡估摸其年歲與劉磐相仿,是個年輕將領。
短暫打量後,許衡收回目光:五位既收了劉某的贈禮,不返部族複命,卻滯留於此,所為何故?
眾人尚未應答,沙摩柯已踏前一步,聲如洪鐘:稟許君,我等奉族長之命督率兩千役夫協辦屯田,未得族長新令,斷不敢擅自歸去!
他嗓門洪亮,震得許衡耳朵發疼。
許衡揉了揉耳朵,說道:照這麼說,你們五位是奉族長之命留在這裡,協助我管理各族勞役的?
沙摩柯聽著覺得不對勁,
怎麼繞來繞去,自己反倒成了他的手下?
他皺著眉頭仔細一想,突然意識到——
若是留在這裡管束本族勞役,按約定確實要聽命於他!
沙摩柯性格直爽,想明白後坦言道:府君說得在理。族長派我們監管本族勞役,但這四個月所有人手都歸府君調配,我們自然也該聽您調遣。
這時湘蠻將領張湯突然開口:我們五人表麵是來監督勞役,實則是族長派來協助府君的。府君想必不熟悉蠻族習俗,有我們居中協調,能避免不少麻煩。
許衡驚訝地轉頭看向說話之人——
蠻族向來不會自稱為。
更奇怪的是,此人說話帶著標準官話腔調,
仔細聽還夾雜著北方口音。
莫非......這個蠻族將領是漢人?
※※※
簡單安頓好五名蠻將後,許衡讓他們先回驛館待命。
約莫一個時辰後,
他暗中派人將湘蠻將領張湯單獨請了回來。
雖然與西漢酷吏同名,但眼前之人顯然更為圓融。
張湯對這次秘密召見早有準備,行禮道:東海張湯,拜見兩位府君。
徐州東海郡人?許衡詫異道,你既是東海士人,怎會來到荊南,還在湘蠻部落任職?
張湯歎息道:實不相瞞,家父當年受黨錮之禍牽連,為避宦官,攜全家逃至荊南,托庇於蠻族。我們父子兩代都受湘蠻酋長重用,末將娶的也是蠻族貴女,如今已是第三代了。
許衡沉吟片刻,問道:黨錮之禍早已平息,先生為何仍滯留南疆?何不返回故裡?
張湯長歎一聲:當年先父南遷時變賣家產,族中旁支早已分家自立,數十年來少有聯係。我們這一脈久居湘中,徐州的戶籍想必早已注銷。如今若回東海故郡,怕是連寒門都稱不上......與其回鄉遭人輕視,不如在荊南安心定居。
許衡了然頷首。
看來張湯之父當年行事太過決絕,根本未留退路,將這一脈徹底紮根荊南。
想必他那受黨錮牽連的父親,如今已然作古。
可惜卻連累了後人。
他以為給子孫留下了安穩,殊不知張湯身為漢人,深知自家本是地方經學世家,卻因父輩決策失誤,被剔除出士族之列,
如今反倒淪落為與蠻夷為伍的底層——縱使受蠻族首領重用又如何?
在漢人眼中,終究是上不得台麵的人物。
許衡輕叩桌案,問道:張先生可有歸漢之心?
張湯鄭重行漢禮:若無此念,方才在廳中又何必刻意用北地口音引起大人注意?
許衡展顏微笑:確實如此。你若不出聲,我險些也將你當作蠻人。不過你已在湘蠻立足,年過三十,為何仍念念不忘此事?
張湯正色道:我自幼隨父入蠻,畢生與蠻人周旋,即便重歸漢籍,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但我有四子一女,實在不願他們重蹈覆轍,生為漢人卻永居蠻夷之地。
他語氣愈發堅定:我東海張氏本是經學世家,卻無端淪落至此,子孫何其無辜?
許衡深以為然。
本是堂堂大漢子民,卻因父親畏首畏尾,生生淪為底層賤籍,更將累及數代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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