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時間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拉扯、凝固。
蘇沉舟僵在原地,並非因為恐懼——儘管恐懼如同冰針般刺紮著他的脊椎——更是因為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麵對更高層次存在的徹底壓製。
零號szero)的手,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皮下的青色血管卻隱隱泛著一種金屬鏽蝕般的暗沉光澤,正緩慢而穩定地探向他的丹田。那隻手所過之處,空氣發出細微的、令人牙酸的“滋滋”聲,仿佛連虛無本身都在被鏽蝕、分解。
蘇沉舟丹田內的偽丹以前所未有的頻率瘋狂震顫,不是興奮,而是預警,是瀕臨破碎的哀鳴。承天火種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燒起來,竭力對抗著那股外來威壓,同時傳遞出一種極其複雜難明的情緒:警惕、一絲微弱的親近,以及更深沉的……悲憫?
汙蝕的力量在體內奔騰咆哮,67.1的侵蝕度讓他的左眼視野一片血紅混亂,無數扭曲的幻影在其中尖嘯,試圖支配他的意誌,催促他毀滅眼前的一切,或者……臣服。右眼的深淵黑色則努力維持著最後的清明,冰冷地計算著一切可能的應對方案,然後絕望地發現,任何武力反抗在這位零號麵前,都如同嬰孩的揮舞般可笑。
他的左臉,藤蔓狀的暗紅裂紋灼熱發燙,仿佛要燃燒起來,與零號身上那股同源卻更為純粹、更為可怕的汙蝕氣息產生著共鳴與對抗。
‘會死!動一下就會死!’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嘯。
‘火種……它……好奇?’另一絲微弱的感應從火種傳來。
就在那隻鏽蝕之手即將觸碰到他腹部的瞬間——
“嗡——!!!”
整個實驗室通道猛地劇烈一震!並非零號的力量,而是來自外部。沉悶到足以震裂臟腑的巨響從頭頂、從四壁轟然傳來,仿佛有無數巨大的鋼鐵隕石撞擊著大地。頭頂的金屬天花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灰塵和鏽屑簌簌而下,幾盞頑強閃爍的應急燈瞬間熄滅了半數!
鏽海潮汐!而且是最猛烈的那種!
零號的動作頓住了。它那隻幾乎觸碰到蘇沉舟衣物的手停在了半空,頭顱微微歪向一側,空洞漠然的瞳孔轉向震動傳來的方向,似乎在感知和理解這突如其來的乾擾。它周身的汙蝕力場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紊亂。
機會!
蘇沉舟腦中那根緊繃的弦幾乎要斷裂,求生本能壓過了一切!不是進攻,不是防禦,是逃離!
他腳下發力,身體如同被強弓射出的箭矢,卻不是衝向零號,也不是向後——後方是死路——而是猛地側撲,撞向旁邊一間半掩著門的儲藏室!動作快得拖出了殘影,這是他壓榨偽丹和身體潛能換來的速度!
“砰!”他重重撞入室內,反手狠狠一拍,將那扇扭曲的金屬門猛地合上!他甚至來不及看清室內有什麼,背部死死抵住門板,劇烈喘息,汗水瞬間浸透衣背,與左臉灼熱的裂紋形成冰火兩重天。
門外,沒有立刻傳來追擊的動靜。隻有持續不斷的、山崩地裂般的震動轟鳴,以及金屬扭曲斷裂的刺耳尖鳴。
幾秒後,一種新的聲音加入。
那是……腳步聲。
緩慢,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的鏽渣上,又像是金屬在摩擦岩石。
它沒有破門而入。腳步聲隻是從門外彙聚點響起,然後……漸行漸遠?
蘇沉舟幾乎不敢相信。那個恐怖的存在,就這麼……走了?被鏽海潮汐吸引?還是對他失去了興趣?
他不敢有絲毫放鬆,依舊死死抵著門,將感知提升到極限。右耳緊貼冰冷的門板,試圖捕捉外界的任何細微聲響。
除了持續的天災轟鳴,似乎真的……安靜了。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劇烈的震動才開始緩緩減弱,從毀滅性的撞擊變為持續的、沉悶的嗚咽,仿佛大地在痛苦地喘息。
危機暫時解除了?
蘇沉舟幾乎虛脫,順著門板滑坐在地,大口喘氣。丹田內的偽丹光芒黯淡,傳來陣陣虛脫般的抽痛。承天火種的燃燒也微弱下去,顯然剛才的爆發消耗巨大。最要命的是汙蝕,高度活躍後的副作用開始顯現,左眼的血紅幻視並未完全消退,各種負麵情緒和殺戮的低語如同潮水般衝擊著他的意識海,試圖將他拖入瘋狂。
他必須立刻處理汙蝕的問題!67.1,這個數字如同死亡的倒計時,懸在他的頭頂。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環顧這間意外闖入的儲藏室。房間不大,布滿灰塵和蛛網,貨架大多倒塌,各種破碎的器皿和散落的文件紙張鋪了一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腐的黴味和某種化學藥劑的淡淡酸味。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忽然定格在一角。那裡有一個傾倒的金屬櫃,櫃門裂開,露出了裡麵幾支密封完好的透明容器。容器內是一種深邃的、如同星辰般的藍色液體,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也散發著微弱的、令人心安的純淨光澤。
這是……高純度能量液?而且是未經汙染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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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沉舟心中一振,掙紮著爬過去,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容器觸手冰涼,表麵的標簽早已模糊脫落,但裡麵液體內蘊含的純淨能量氣息,讓他乾涸的丹田都為之悸動。
這或許是實驗室昔日的儲備。雖然不知具體型號,但感知告訴他,這東西能補充消耗,甚至可能對穩定狀態有微弱幫助。
他沒有猶豫,用噬血藤小心翼翼地刺破密封口,將藍色液體緩緩吸入體內。
一股清涼的、精純的能量瞬間湧入四肢百骸,如同久旱逢甘霖,迅速滋養著乾涸的經脈和黯淡的偽丹。雖然相對於他龐大的需求和汙蝕的侵蝕隻是杯水車薪,但確實讓他恢複了一絲力氣,腦中的瘋狂低語也稍稍平息了微不足道的一絲。
他稍稍鬆了口氣,但目光立刻被散落在地的那些文件吸引。
或許……這裡能有線索?
他忍著身體的劇痛和精神的疲憊,開始翻閱那些沾滿灰塵的紙張。大多是一些他看不懂的設備日誌和物資清單。直到他拿起一張被壓在碎玻璃下的、材質特殊的硬質紙張。
那是一份手寫的實驗筆記片段,字跡娟秀卻帶著一絲急促:
“……cx係列‘竊道之種’適應性遠超前代,但母樹印記砧木)的反噬也超乎想象。九畹姐堅持認為‘火種’才是關鍵,而非一味強化‘砧木’的承載力……她太固執了,總議會不會認可的……”
“……零號szero)原型活性再次異常提升,原生汙蝕濃度逼近理論極限值……它到底是什麼?聖痕計劃的副產物?還是……我們從未真正理解‘汙蝕’……”
“……必須留下後手。若‘搖籃’並非希望之地,而是另一個苗圃……那孩子們……”
筆記到此戛然而止,後半部分似乎被強行撕去了。
蘇沉舟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cx係列!竊道之種!這指的無疑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