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忙音，像一把錐子，紮在林淵的耳膜上。
那經過變聲器處理的嘶啞警告，仿佛還帶著一絲電流的餘溫，在寂靜的臨時辦公室內盤旋不散。
“……彆碰楊坤的案子！那裡麵的水……能淹死你！”
淹死我？
林淵走到窗邊，俯瞰著腳下這座鋼筋水泥的叢林。車流如織，人海如蟻，無數的欲望與罪惡，就在這片繁華之下奔流湧動。他能感覺到，隨著李曼和王浩的倒台，一張無形的、巨大的網被撕開了一個口子，而網後麵，無數雙陰冷的眼睛，正透過這個口子，死死地盯住了自己。
這個警告電話，來得太快，也太直接了。
對方顯然對他的動向了如指掌，知道孟書記把積案的尚方寶劍交給了他。這說明，楊坤的利益集團，其觸角之深，遠超想象，甚至可能在市委高層都有他們的眼線。
他們怕了。
林淵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敵人越是歇斯底裡，就越證明他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楊坤這個案子，他碰定了。
他轉身回到辦公桌前，目光再次落在那份積案目錄上。但他沒有立刻去觸碰那個最危險的雷區。新官上任，根基未穩，他需要先將檔案局這個陣地，徹底變成自己的鐵桶江山。
“咚咚。”
門被輕輕敲響。
“請進。”
門開了，走進來的是老檔案員陳伯。他手裡端著一個搪瓷茶缸，顯得有些局促不安，渾濁的老眼裡，帶著七分敬畏，三分試探。
“林……林局，我看您辦公室連個杯子都沒有，先用我的吧，剛洗乾淨的。”陳伯將茶缸放在桌上，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林淵站起身，親自為他拉開椅子，溫和地笑道：“陳伯，您太客氣了。快請坐，我正想找您聊聊。”
陳伯受寵若驚，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您是領導，我站著說就行。”
“在我這裡，沒有領導和下屬，隻有同事和前輩。”林淵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然後親自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陳伯，昨天大會上，我那番話可能有些急了。但我說的也是真心話，檔案局要整頓，要提效，離不開您這樣的定海神針。”
他開啟了【慧眼識珠】。
【姓名：陳望德。】
【職位：檔案科科員。】
【清廉值：+82兩袖清風，德高望重）。】
【專業能力：檔案修複宗師級），檔案鑒定專家級），曆史考據專家級）。】
【忠誠度：75心向正義，待考察）。】
宗師級！
林淵心中一震。他知道陳伯厲害，卻沒想到厲害到了這種程度。這樣的人才，在楊坤和李曼的手下，竟然被埋沒在角落裡掃了一輩子地，簡直是暴殄天物！
而那75點的忠誠度，後麵的“待考察”三個字，更是讓他明白了這位老人的心境。他見過了太多的官場沉浮，太多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早已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
一杯熱茶，幾句貼心話，讓陳伯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他看著林淵真誠的眼神，幾十年的委屈和不甘，齊齊湧上心頭，眼眶竟有些濕潤。
“林局……您要是信得過我這把老骨頭，”陳伯的聲音有些哽咽，“隻要我還能動一天，您指哪兒，我打哪兒！那些積壓的爛攤子，我心裡都有數，保證一周之內，給您理得清清楚楚！”
“好！”林淵重重一點頭，“我需要一份名單。”
“名單？”
“一份真正有能力、肯乾事，但因為各種原因被埋沒、被打壓的同事名單。”林淵的目光銳利起來，“我要把這些被當成沙子的金子，一顆一顆，全都挖出來！”
陳伯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那雙眼睛裡燃燒的火焰，是他從未在任何一位領導身上看到過的。
他知道，檔案局的天，這次是真的要變了。
正當兩人密談之際，辦公室的門又被敲響了，這次敲得又急又響，帶著一股子不耐煩。
“進。”林淵眉頭微皺。
門被猛地推開，業務一科科長王建國，挺著個啤酒肚，一臉“焦急”地闖了進來。
“哎呀，林局！您可得給評評理啊！”王建國一進來就大倒苦水，看都沒看一旁的陳伯，“您昨天說一周之內要清完積案，我們科室的老張，老李，今天一聽這任務，血壓‘蹭’一下就上去了，現在都說要去醫院躺著！您說這工作還怎麼乾？這不是瞎指揮嘛！”
他嘴上說著“評理”，眼神裡卻全是幸災樂禍的挑釁。
這是陽奉陰違，公開叫板來了。他算準了林淵年輕，要麵子，又剛提出要體恤老同誌，肯定拿這種“病號”沒辦法。隻要有一個科室拖後腿，林淵的第二把火，自然就燒不起來了。
陳伯的臉色沉了下去，正要開口駁斥，林淵卻抬手製止了他。
林淵看著王建國頭頂那行【清廉值：45】的數字，笑了。
“哦？還有這事？”他非但沒生氣，反而一臉關切地站了起來，“老同誌的身體最重要，這可是我們工作的本錢。這樣吧，王科長，你把身體不適的同誌名單報上來，我親自批準他們帶薪休假，讓他們好好調養身體，什麼時候身體好了，什麼時候再回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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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國一愣，劇本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這小子……怎麼不按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