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內,石林戰場。
戰鬥結束了。
沒有勝利的歡呼,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隻有一片被徹底摧殘後、彌漫著濃重血腥與死亡氣息的、令人窒息的寂靜。
戰場中央,一個直徑超過三十丈的巨坑取代了原本嶙峋的石林,坑底布滿蛛網般的裂痕,被高溫、寒冰、劍氣與狂暴的煞氣反複犁過,呈現出一種焦黑、霜白、暗紅交織的怪異色彩。
空氣中充斥著硫磺、焦糊、血腥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能消解一切的虛無道韻殘留。
巨坑邊緣,淩昊道子仰麵躺倒在一塊崩裂的巨石旁,雙目緊閉,臉色金紙,胸膛隻有極其微弱的起伏。
他原本英挺的道袍幾乎成了碎布條,裸露的皮膚上遍布焦痕、凍傷與深可見骨的撕裂傷口,尤其是右臂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手中緊握的斷劍劍柄深深嵌入掌心,幾乎與血肉長在一起。
不遠處,清漪聖女背靠著一根半截的石柱,緩緩滑坐在地。
她一向纖塵不染的月白道袍此刻沾滿了塵土與斑駁的血跡,發髻微散,幾縷發絲被汗水與血汙黏在蒼白的臉頰上。
她手中那柄流雲仙劍斜插在身旁的地麵。
她胸口微微起伏,正閉目全力運轉功法,試圖平複體內翻騰的氣血與經脈的灼痛,但微微顫抖的指尖暴露了她的虛弱。
四名玉清女弟子東倒西歪地散落在她周圍不遠,人人帶傷,氣息萎靡,其中兩人更是昏迷不醒,身上覆蓋著明心道子臨時布下的療愈清光。
而在戰場最核心、也是那修羅戰將最後湮滅之處的前方,江晚晴半跪在地,頭顱低垂,一動不動。
她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衣裙早已看不出原本顏色,被大片大片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紅浸透,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觸目驚心的傷口輪廓。
左肩至胸口的位置,衣物連同皮肉被撕開一道巨大的豁口,隱約可見森然白骨,傷口邊緣呈現出不祥的灰敗色澤,仿佛連生命力都被某種力量抽走。
裸露在外的雙臂、雙腿布滿了細密的、如同被無形水流衝刷剝離般的奇異傷痕,皮膚失去了光澤,透著一股病態的透明感。
她身上沒有強烈的靈力波動,隻有一種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斷掉的生命氣息。
太清道子明心最先趕到她身邊,此刻正全神貫注地以自身精純溫和的太清靈力,配合著數枚懸浮在她頭頂、散發著濃鬱生機的碧綠丹藥,形成一層柔和的光罩,將她整個人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
就算是太清道子明心清淨無為道形態也被此場麵搞到差點道心破碎。
將受傷的大部隊送走後。他就火急火燎的趕了回來,就見到了眼前的場景。
又火急火燎罵罵咧咧的給江晚晴治療。
上古修羅的增員隨時都有可能趕到,其他幾個人還好。
主要是江晚晴,傷勢太重了,來不及先離開此地在治療,不趕緊為江晚晴續上一口,他都害怕江晚晴在他麵前斷氣了。
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煞氣、焦糊味以及丹藥清香,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複雜氣息。
就在這時,破空聲由遠及近。
數道水藍色的流光率先落下,正是水雲仙宗道子雲夢生帶領著數名核心弟子趕到。
雲夢生依舊是那副溫潤模樣,但此刻眉宇間也帶著凝重,目光迅速掃過慘烈的戰場,在看到江晚晴的狀態時,瞳孔微微一縮。
“瀾澈,帶人警戒四周,清理殘留煞氣。其他人,協助太清道子救治傷員。”他語速平穩地下令,自己則快步走向明心與清漪。
明心見狀其他勢力到來後長鬆了一口氣。
幾乎同時,另一側也傳來動靜。
滄海龍庭的弟子攙扶著依舊昏迷、但臉色稍緩的敖擎,與之前撤離的部分上清、龍庭傷員彙合後,也重新回到了戰場邊緣。
他們看著眼前的景象,尤其是江晚晴那淒慘的模樣,無不麵色發白,眼神中充滿了後怕與震撼。
緊接著,破風聲再起。
隻見一隊身著玄墨色星紋道袍的修士,在一名氣質沉凝、麵容冷峻的青年帶領下,自荒原另一側迅速接近,無聲無息地落在戰場外圍一片相對完好的空地上。
正是天機閣的隊伍。
為首的青年,正是玄字一脈首席——劉逸。
他身形挺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快速掃過整個戰場。
在看到太清道子明心正在全力救治的江晚晴,以及周圍重傷的淩昊、清漪等人時。
他冷峻的眉峰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但並未立刻上前,隻是對身後的天機閣弟子打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