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劉哲臉上，帶著求證般的平靜：“對不對？”
劉哲依舊沉默，隻是那雙深陷的眼窩裡，翻湧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愧疚、掙紮、無措，還有一絲被徹底看穿的狼狽。
他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隻能這樣看著她，連一個點頭或搖頭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白雪看著他這副模樣，唇邊的笑意加深了些許，那笑容裡甚至帶上了一點安撫的意味。
“很慶幸的是，”她的聲音依舊柔和，帶著一種曆經風雨後的通透，“我不是今天才知道這個事情。”
“如果是今天才知道的話，”她輕輕搖頭，幾縷發絲拂過白皙的臉頰，“我都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麼樣子。”
她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仿佛在回憶著那些被起哄、被眼神追逐的瞬間。
“有時候，我有一種……‘時候差不多了’的感覺。尤其是偶爾武鳴他們起哄你的時候……”
她頓了頓，聲音裡多了一分不易察覺的體諒。
“我其實，是不想讓你難堪。”
這句話輕飄飄地落下，卻在劉哲心上狠狠砸了一下。
原來她一直都知道，那些躲閃和沉默背後的窘迫。
她選擇沉默，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保全他的體麵。
“所以……”
白雪微微吸了口氣，重新坐直身體，臉上的神情徹底放鬆下來，帶著一種卸下重擔的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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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早就有心理預設了。”
她的目光澄澈坦然，毫無陰霾。
“也沒有那麼難過的。”
“所以，”她看著劉哲，又強調了一遍，語氣輕鬆得像在談論天氣，“沒關係啦。”
她望向遠處逐漸沉入山巒的夕陽，橘紅色的光暈柔和地暈染開來。
“今天對於彆人來說，可能是告白……”
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劉哲臉上，笑容坦然，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後的安寧。
“我們是坦白局。”
“坦白局”三個字，像一道清晰的界線，劃清了過往所有模糊的試探和朦朧的好感。
一切情緒被攤開在夕陽下，晾曬、理清，然後……各自歸位。
涼棚下徹底安靜了。
隻有風過藤蔓的沙沙細響，還有彼此間若有似無的呼吸聲。
劉哲默默地看著白雪。
她的側臉在夕陽餘暉裡顯得格外柔和，眼神平靜，仿佛剛才那番剖心瀝肺的對話，隻是拂去了心湖上的一層薄塵。
沒有怨恨，沒有不甘，隻有一種近乎遼闊的釋然。
這平靜，比他預想中的狂風暴雨更讓他心頭悶痛，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他看著她唇角那抹釋然的弧度，看著她望向湖麵時清澈見底的眼神。
看著她坦然接受一切、甚至反過來安慰他的姿態……
一股強烈的衝動，夾雜著不甘、懊悔和某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慌，猛地衝垮了他所有理智的堤壩。
“我們……”
他的聲音乾澀得厲害，像是砂紙摩擦過粗糲的木頭，帶著一種豁出一切的嘶啞，打破了這沉靜。
“淺聊一下……”
他頓了頓，像是要用儘全身力氣，才能將那個瘋狂的想法問出口。
身體微微前傾，目光死死鎖住白雪那張平靜得過分的臉，一字一句，清晰而突兀地砸在凝固的空氣裡。
“如果……”
“今天我向你告白……”
“你會答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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