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的目光平靜得像初冬結冰的湖麵,映著西斜的暖陽,卻沒有一絲溫度。
“那我懂了。”
她的聲音很輕,穿透涼棚下死寂的空氣。
“所以你說感覺沒有到位,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吧。”
她說完,不再移開視線,就那麼沉靜地注視著對麵幾乎要把自己縮進木頭紋理裡的劉哲。
沒有質問,沒有憤怒,隻有一種近乎悲憫的了然。
劉哲的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下頜線繃緊,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沉默像一塊巨石,沉沉地壓在他身上,也堵住了他所有試圖辯解的通道。
他避無可避,隻能承受著那目光的審視。
觀察室裡,空氣也凝滯了。
蕭飛宇重重地靠回椅背,抬手用力搓了把臉,神情糾結得仿佛吞了苦瓜。
“這段……真的是太狠了。”
他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
“鈍刀子割肉似的。”
“真的是挺狠的,”王曉彤的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哽咽,眼圈微紅,“讓人看的……心裡難受。”
她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裡的抱枕。
吳迪抱著胳膊,眉頭擰成了疙瘩,語氣是毫不掩飾的無語。
“照他這樣說來道去的,合著折騰半天,他一開始接近白雪,根本不是什麼心動,就是怕自己落單?”
“也可能是,”黃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他根本就沒有真正分清,什麼才是愛情,什麼隻是友情。”
“或者說,他潛意識裡,把對安全感的需求,和對陪伴的需求,錯誤地投射了。”
“不!”楊晨猛地直起腰,聲音拔高,帶著斬釘截鐵的不認同,“不可能分不清楚的!”
“擁抱呢?心動的眼神呢?那些下意識的靠近和保護欲呢?這些都是演不出來的!是本能!”
她的手指用力地點著屏幕,仿佛要戳穿劉哲那層自我保護的殼。
湖邊涼棚下,時間在兩人無聲的凝視中緩慢流淌。
風停了,湖麵最後一點波光也沉靜下來,隻剩下近乎凝固的空氣。
“所以……”
白雪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平穩。
“你這樣說的話,我就明白了。”
她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雙手交疊放在膝頭,姿態依舊優雅,卻透出一種塵埃落定的疏離。
“其實還是剛剛那個問題的延續——類型區彆而已。”
她的目光清澈,清晰地映出劉哲此刻的狼狽。
“很明顯,我就不是那種類型的。是類型的區彆吧?”
不是不夠好,不是不努力,僅僅是,從一開始,型號就不匹配。
這個認知,比任何激烈的指責都更讓人無力。
劉哲垂在桌下的手猛地蜷縮了一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抬起頭,迎著白雪平靜的注視,喉嚨裡像堵了團浸滿水的棉花,最終隻化作一聲沉重而乾澀的歎息。
“……可能是!”
他聲音低啞,帶著認命般的頹然。
短暫的沉默再次籠罩。
白雪的唇角忽然向上彎起一個極淺、極柔和的弧度,打破了這份沉重。
那笑容裡沒有怨懟,隻有一種疲憊過後的釋然和……包容。
“沒關係,”她的聲音放得更輕,像怕驚擾了什麼,“這種東西是沒辦法改變的,至少……你在這一段時間,是不會改變的。”
她微微停頓,目光似乎穿透了劉哲,望向更遠處平靜的湖麵,又像是在梳理自己內心的思緒。
“所以你剛剛接觸,也隻是抱著試試的態度,是吧?”
她像是在自問,又像是在替他說出他未曾明言的心路。
“但後來發現,其實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