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山車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沿著那近乎垂直的軌道,朝著大地猛衝而下!
巨大的加速度將三人死死按在座椅靠背上,血液瘋狂湧向腳底。
又猛地倒灌回頭頂,強烈的失重感讓胃部狠狠抽搐,仿佛五臟六腑都要被甩出喉嚨!
“啊————!!!”
“我的媽呀————!!!”
“要死了要死了————!!!”
三股撕心裂肺、毫無形象可言的尖叫徹底混合在一起。
以排山倒海之勢爆發出來,瞬間壓過了風嘯,蓋過了軌道摩擦的轟鳴,成了這片高空領域唯一的主旋律。
毛藝龍的聲音尤其淒厲,仿佛要把靈魂都從嗓子眼裡嚎出來。
孫秀秀的尖叫高亢尖銳,穿透力十足。
李易豪則完全放棄治療,發出的是一種混合了破音和絕望的、不成調的嘶吼。
翻滾、俯衝、回旋……
每一次急速轉彎都帶來身體被狠狠拋甩又拽回的劇烈拉扯感,每一次失重都像心臟要從嘴裡跳出來。
尖叫聲連綿不絕,此起彼伏,中間夾雜著毫無意義的、破碎的哀嚎和“媽媽救我”之類的胡言亂語。
三張臉在高速和狂風的蹂躪下扭曲變形,頭發瘋狂飛舞,涕淚橫流,形象全無,隻剩下最本能的恐懼在儘情宣泄。
當這趟漫長又短暫的“靈魂淨化之旅”終於結束。
過山車緩緩滑入終點站,安全壓杆彈開時,站台上等待的工作人員和下一批躍躍欲試的遊客,都默默地向這三位“勇士”投來了混合著同情、敬佩和一絲憋笑的目光。
三個人幾乎是互相攙扶著、手腳並用地從狹窄的座位裡爬出來的。
雙腳一踏上堅實的水泥地麵,那種久違的、令人感動的踏實感瞬間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嗚……”
毛藝龍發出一聲劫後餘生的嗚咽,雙腿抖得像暴風中的蘆葦。
他幾乎想立刻跪下去親吻大地。
孫秀秀靠在一旁的欄杆上,大口大口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眼神還有些渙散。
但臉上卻奇異地泛起了一層運動後的紅暈,看著竟有幾分嬌豔。
李易豪情況最糟,他扶著旁邊的垃圾桶,臉色青白交加,乾嘔了兩聲。
但什麼也沒吐出來,隻是虛弱地擺擺手,示意自己還活著。
他緩了幾口氣,努力站直身體,清了清沙啞的嗓子,試圖再次找回場子,目光掃過驚魂未定的兩人,強撐著開口。
“咳……還行,也就那樣。接下來玩什麼?大擺錘還是……”
“打住!”毛藝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
他幾乎是彈跳起來,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聲音因為激動而劈叉,手臂高高舉起,如同課堂上搶答的小學生。
“吃飯!立刻!馬上!現在就去!我請!誰都彆跟我搶!再玩下去我就要當場表演一個原地升天了!”
他捂著翻江倒海的胃,表情痛苦又堅決,一副“誰敢再提遊樂項目就跟誰拚命”的架勢。
孫秀秀看著他這副視死如歸要去乾飯的模樣,再看看李易豪那強弩之末、搖搖欲墜的狀態。
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點殘存的恐懼也被這滑稽的一幕衝散了。
她笑著搖搖頭,聲音還帶著點尖叫後的沙啞,卻充滿了包容。
“好啦好啦,看把毛毛嚇的,臉都綠了。”
“走吧走吧,乾飯最大!我也餓了。”
她伸手,體貼地輕輕拍了拍還在努力壓製反胃感的李易豪的後背。
遊樂園裡人聲鼎沸,食物的香氣在各種驚險刺激的間隙裡頑強地彌漫開來。
三人循著那誘人的油炸食品和烘焙甜品的混合氣味,目標明確地殺向快餐區。
幾分鐘後,人手一個印著醒目快餐店ogo的大號紙袋,沉甸甸、熱乎乎的,裡麵裝著漢堡、薯條和可樂,油脂和碳水混合的香氣一個勁兒地往鼻子裡鑽。
捧著這救命的食糧,他們開始尋找一個能坐下安心享用、撫慰受創心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