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德府外,西北風一陣又一陣地刮過,宗澤勒馬立在陣前,長劍指向城頭怒吼:“金狗聽著!速速獻城投降,否則攻破城池之日,便是爾等授首之時!”身後三四千宋軍齊聲呐喊,聲浪震天回聲激蕩。
城上的金兵卻隻是冷笑,看著城下區區三四千,連攻城的雲梯、撞車都沒有,也心知他們不過是虛張聲勢。幾個金將靠在垛口上,手裡把玩著長矛,甚至有人朝著城下扔了塊爛菜葉,嘴裡罵道:“老東西,有本事就爬上來!腦袋就在這給你準備著,有種上來砍去,光喊有什麼用!”
宋軍叫罵了一整天,喉嚨都啞了,城上金兵卻始終閉城不出。待到夜幕降臨,士兵就地在城外紮營,篝火升起,映著將士們疲憊的臉。宗澤獨自坐在帳中,愁眉不展,他心裡清楚,不打通開德府,河北勤王軍隻能繞西道翻山越嶺通往浚州,可韓世忠那邊到時是何情況,誰也說不清,而且渡河的時間也會延長。這僵局,必須打破。
夜至三更,萬籟俱寂,隻有風吹篝火的“劈啪”聲。宗澤帶著思緒入眠本就睡得淺,忽聞城頭傳來一聲悠長的號角,頓時驚起,連鞋都來不及穿穩,便掀簾大喊:“快起來!金狗要出城襲營!全軍戒備!”
帳中宋軍慌忙摸起盔甲,陸續走出營帳。宗澤往外跑時,卻越想越怪:夜間襲營講究出其不意,哪有先吹號角的道理?剛奔到營門,哨兵就氣喘籲籲跑來:“大帥!不是襲營!城門沒開,城上隻是火光亂晃!”
此刻騎兵的一個營帳裡,王貴正使勁搖晃嶽飛:“快醒醒!彆睡了!”
嶽飛翻了個身,把臉埋進鋪蓋裡,嘟囔道:“吵什麼……剛合上眼……”
“你聽外麵......”王貴話未說完。
忽然帳外傳令兵跑過,邊跑邊喊:“全軍帶甲休憩,隨時準備戰鬥!”
“哎,真是的!”王貴無奈,把盔甲蓋在嶽飛身上,也躺了回去,心裡卻提著勁。
宗澤登上營外的箭樓,借著月光遠眺——城牆上火光忽明忽暗,人影憧憧,像是起了騷亂。他正疑惑,忽聽“吱呀”一聲巨響,開德府的城門竟緩緩打開了!
宗澤不可置信地張開嘴巴,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對著樓下大喊:“快!整軍!衝進城去!”
宋軍方才本就穿戴好了盔甲,聽得號令,瞬間列成方陣,朝著城門奔去。嶽飛揉著眼睛跟在隊伍裡,撓著頭問王貴:“我錯過了什麼?城怎麼開了?”
“還能是什麼?”王貴沒好氣地瞪他,“我們把金狗逼得開城投降了!就你睡得跟死豬似的!”
“胡扯。”嶽飛瞥了他一眼。
見將士們已經列隊整齊,宗澤拔劍直指城門一聲令下:“衝!”,宋軍士氣暴漲,呐喊著衝進城裡。
剛穿過城門隻見一群穿著漢人服飾的民兵正與金賊廝殺,刀光劍影裡,有人朝著宋軍大喊:“援軍來了!快幫我們!”宗澤一馬當先率先加入戰鬥,如此城內外兩軍夾擊,金兵陷入腹背受敵,沒撐多久便紛紛棄械投降。
整場戰鬥不過一個時辰,開德府就此光複,宋兵開始收拾戰場,羈押俘虜,宗澤長舒一口氣,這時一個滿身血汙的宋將跑過來,激動地握住宗澤的手:“末將孔彥威,拜見老將軍!您來得太及時了!哈哈哈哈!”
“孔將軍辛苦了。”宗澤也難掩激動,“若不是您的人冒死開城門,我等哪能這麼快破城?”
“嗐,老將軍這話就錯了。”孔彥威笑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若不是您往城裡射蠟書,我們怎知有援軍要來?哪敢貿然動手?”
宗澤一愣,接過紙條展開——上麵字跡工整,墨跡蒼勁有力,寫道:
“金虜再犯京師,圍城月餘,主和者議棄兩河,實乃誤國!
今欽奉聖旨,以蠟書募忠義之士,共赴國難。
河北乃大宋根本,百姓皆我赤子,豈容異族踐踏?
監察禦史張所蠟封”
“張所?”宗澤眉頭皺起,“此人應在東京才對,怎會在此處傳蠟書?而且我從未射過什麼蠟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