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孔彥威又掏出幾個蠟丸,遞給宗澤,“今日夜裡,城上落了數十個這樣的蠟丸,還有一張寫著‘援軍將至,裡應外合,方可突圍’。既然老將軍不知,那不管是誰射的,總歸是幫了我們!”
宗澤捏著蠟丸,沉吟片刻:“也罷,隻是不知張鑒察為何不現身一見。對了,孔將軍,你熟悉此處情況,先帶我們安置將士,再看看城防器械——金狗若從開封抽兵反攻,我們得早做準備。”
“將軍所言甚是,請隨我來。”孔彥威引著他往城裡走,邊走邊說,“開德府到滑州一帶,金賊布了很多防線,目的呢:一是保證開封圍城軍的後方補給,二是後續金兵可順利渡黃河,三是以為日後撤軍保留退路。在你們來的一日前有一萬金兵路過此地,正往浚州去了,怕是要渡河加大圍困汴京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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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孔將軍,我等也並非駐守開德府,而是往西打至滑州,貫通黃河渡口,讓康王的勤王軍能一舉渡河解東京之圍。”宗澤歎了口氣,“可照你這麼說,以我們這點兵力,怕是難了。”
孔彥威點點頭:“如若金人源源不斷,那麼能守住開德府,已是萬幸。”宗澤沒再說話,隻是望著遠處的黃河方向,眉頭擰得更緊。
翌日辰時,青城金營的寒霧還沒散,一頂小帳內卻靜得能聽見人牙齒打顫的聲響。孫傅、何栗、張邦昌三人擠在角落,棉袍裹得嚴嚴實實,身子卻仍抖得像篩糠,忽然帳簾一動,三人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而營帳的另一側,李若水則在背身而坐,正閉目休憩,絲毫不在意身後的動靜。
寒風裹著煙塵灌進來,完顏宗翰粘罕)大步踏入。他身著皮襖,腳踏棉靴,手裡捏著把彎刀,在帳中坐定時目光掃了三人一眼,最後落在孫傅身上:“你們給本王說說,和談早談攏了,降書也寫了,放你們主子回皇宮十多天,金銀連個影子都沒見著——怎麼?又想把本王當傻子糊弄?”
孫傅慌忙膝行幾步,“噗通”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氈毯上,聲音發顫:“大王息怒!官家乃當朝天子,一言九鼎,怎會糊弄您?隻是金銀數量浩大,府庫空虛,還需些時日湊齊,再寬限幾日,定能如數送到營中!”
“哦?”粘罕冷笑一聲,腳步往前挪了挪,陰影將孫傅完全罩住。他緩緩抽出腰間彎刀,刀身映著燈火,亮得刺眼。沒等孫傅反應,冰涼的刀背已蹭上他的臉頰,來回劃拉著,留下一道細白的印子。“你覺得本王會信這鬼話?”
孫傅嚇得閉緊眼睛,牙關打顫,連喊:“大王饒命!饒命!”
“瞎說什麼?本王又不殺你。”粘罕收了刀,用刀鞘抵著孫傅的肩頭,語氣陰惻惻的,“沒錢也無妨,本王給你們指條明路。聽說你們皇上的後宮的嬪妃,個個都是國色天香?不如這樣——嬪妃、宗室之女,一人抵黃金一千兩;宮女、大臣妻妾,一人抵五百兩;歌兒舞女,一人抵一百兩;若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一人也抵十兩。把人送來,本王或許就開心了,說不定就撤兵。”
他頓了頓,特意加重語氣:“對了,本王說的,是抵黃金。這般讓步,夠仁慈了吧?”
孫傅哪敢反駁,腦袋像搗蒜似的磕著,額角都蹭出了血:“好好好!臣這就回去告知,定讓官家照辦!絕不敢誤了大王的事!”
粘罕不再看他,轉頭盯住張邦昌,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人拽到跟前。張邦昌個子矮小,被他提得雙腳離地,臉漲得通紅,隻敢喘著粗氣。“你啊,”粘罕眯著眼,“好久沒回東京了吧?本王早說過,讓你們皇室宗親都來營中‘熱鬨熱鬨’,怎麼到現在還沒動靜?聽說你們還有個太上皇,你跟他素來交好,去勸勸他——把皇室成員都帶來,本王請客,讓他們吃好喝好,大家就此歡聚一堂。”
張邦昌嚇得臉白如紙,忙點頭如搗蒜:“是是是!臣這就去勸太上皇!定將皇室宗親送到營中,絕不敢讓大王久等!”
粘罕鬆開手,張邦昌“咚”地摔在地上,還沒爬起來,粘罕又用腳把何栗勾到身前。何栗慌忙跪倒,雙手撐地,連頭都不敢抬。“該你了,”粘罕的聲音沉了幾分,帶著怒意,“回去問問你們皇上,說好的割讓黃河以北,怎麼我聽說現在河北有幾萬宋軍連戰連捷,都快打到黃河邊了?是不是你們暗中指使?若是,就趕緊下旨,讓那些沒長眼的宋軍各自遣散;若不是,也得給本王一個說法,是誰派他們來的!”
何栗連忙擺手,手舞足蹈地辯解:“大王!臣真不知此事!我們早下過旨意,讓勤王軍撤離了!若是真有宋軍作亂,臣定讓官家再下嚴旨,斥退河北諸軍,嚴懲為首之人!絕不讓他們壞了兩國的和談!”
“還算你識相。”粘罕的臉色稍緩,往後退了兩步,“既然都應下了,就趕緊回去辦。彆讓本王等得不耐煩。”
三人如獲新生,連滾帶爬地往帳外跑,剛到帳門,卻被守帳的金兵攔住。粘罕慢悠悠跟出來,嘴角勾起一抹獰笑:“急什麼?本王還有個消息沒告訴你們。”他朝身邊的衛兵努了努嘴,那衛兵立刻上前一步,高聲道:“啟稟大王,攻城將士已儘數入駐開封外城,隻待您一聲令下!”
“聽見了?”粘罕拍了拍何栗的肩膀,力道重得像鐵鉗,“明天,讓你們主子親自再來青城見本王,解釋清楚為什麼有人敢跟本王作對,為什麼還有宋軍敢勤王。若是明天見不到他……”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三人慘白的臉,一字一句道,“本王就屠了開封城,讓東京的百姓,都給你們主子陪葬!”
何栗嚇得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忙扶著帳門應道:“一定!一定讓官家親自來見大王!一定......”
“滾吧!”粘罕怒喝一聲,聲音震得人耳膜發疼。
三人再也不敢停留,跌跌撞撞地往東京方向跑,棉袍被風吹得散開,張邦昌連鞋都跑掉了一隻,顧不得撿起悶頭奔逃。
這時粘罕回頭,看了看營帳中鎮定自若,背對著自己一動不動的李若水,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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