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要下海追?”肖塵嘴角勾起一抹沒有笑意的弧度,“沒兵沒將,怎麼打海盜?我們去打衛所。”
“打……打衛所?!”高文遠以為自己聽錯了,書房裡其他人也愕然抬頭。
“養寇自重,坐視百姓被屠戮,要這樣的兵何用?”肖塵語氣平淡,“有人靠著海盜的威脅吃空餉,升官發財;有人借著防海盜的名頭,行走私販私之實;更有人,乾脆就是海盜的合夥人,坐地分贓!他們在享樂,老百姓在火海裡流血哭嚎。”
他逼近一步,目光鎖住高文遠:“高舉人,你讀聖賢書,知榮辱。現在可有膽氣,跟我一起,鏟除這些蛀蟲?”
高文遠胸膛劇烈起伏。他半生謹守禮法,苦讀求仕,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要“攻打”朝廷設立的衛所?
可想到鄉親們絕望的哭喊,海盜船頭懸掛的猙獰首級……還有這些年,衛所官兵那冷漠推諉、甚至偶爾流露出的貪婪嘴臉。
書生的孤勇與血性,在這一刻壓倒了慣有的謹慎與對官員的敬畏。他臉色由白轉紅,猛地一握拳。
“侯爺稍候!”他聲音沙啞卻堅定,“我這就去挑人!要膽大,要手狠,要絕對信得過!”
他不再多言,轉身大步衝出書房,靴子踏在石板上的聲音急促而用力。
書房內暫時安靜下來。
肖塵這才看向一直靜立一旁、若有所思的沈明月。
沈明月迎上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輕輕“哼”了一聲,眼波流轉間問:“說吧,這回,又想給誰寫信?妾身都快成專職驛丞了。”
肖塵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真切的笑意,伸手想捏她臉頰,被她輕巧側頭躲過。“知我者,明月也。”他收回手,笑道,“這次不單寫信。要廣發‘英雄帖’——用你最清楚的門路,尤其聯係莊幼魚,讓她通知所有與俠客山莊友善的江湖勢力、地方豪傑。告訴他們,逍遙侯在東南海邊,要乾一樁功在千秋的大事,請他們速來助拳,共襄義舉!”
沈明月眼中瞬間迸發出銳利而興奮的神采“召集天下豪俠,共誅國賊海盜?”
她微微頷首,隨即又瞟了肖塵一眼,語氣帶了點調侃,“隻是可憐幼魚,替你打理那一攤子事,眼巴巴盼著你的信,結果每次不是要東西就是要人。你這使喚起人來,倒真是半點不客氣。”
肖塵摸了摸鼻子,難得有點訕訕:“能者多勞嘛……”
百姓常稱衛所。實際上附近的這一座是千戶所,分管此地的防務。
兵營依山而建,倒有幾分氣度。
可走近了去看。卻又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營門大敞。
與其說是軍營,不如說是個懶散的屯子。土牆低矮,不少地方豁了口。無人修理。
裡頭空地上,士兵三三兩兩,或靠在牆根曬太陽打盹,或蹲在一起唾沫橫飛地聊天,還有一圈人圍在地上,中間傳來骰子滾動和壓低的呼喝聲。
兵器大多隨意扔在營房門口,蒙著灰。空氣裡飄著土腥和汗餿混合的味道。
一片太平,太平得近乎死寂。全然不像是剛剛有海盜上岸屠滅了一個村莊的防區。
肖塵一行人就這麼輕輕鬆鬆的進來。那些兵卒也隻是懶洋洋地抬眼瞅瞅,目光漠然,像看幾塊會移動的石頭,隨即又低下頭,繼續自己的“營生”。沒人上前盤問,更無人阻攔。
一直走到營盤中心區域,一處稍齊整些的青磚瓦房前,才有個穿著半舊號服、歪戴氈帽的漢子晃悠出來,擋在路前。他斜著眼,嘴角耷拉著,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市井痞氣,不像軍官,倒像守城門口收“孝敬”的閒漢。
“站住!”他語氣帶著不耐煩,“乾什麼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就往裡闖?”
高文遠上前一步,拱手道:“這位軍爺,在下是本地鄉紳,姓高,有秀才功名。有緊急軍情,需麵見千戶大人稟報。”
“千戶大人?”那痞子軍官嗤笑一聲,上下打量高文遠,又後麵的肖塵等人,眼神裡閃過貪婪。
他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上,做了個熟悉的、顛來顛去的手勢。
“我家大人,日理萬機,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懂不懂規矩?”他拉長了調子,“這通報傳話,一來一回,費的是兄弟我的腿腳,磨的是兄弟我的嘴皮。總得……意思意思,才好辦事,對吧?”
高文遠臉色難看。他並非不懂這些門道,但當著肖塵的麵,尤其是為這等慘事來求見,還要先賄賂門吏,實在憋屈。
他忍著氣,沉聲道:“軍情緊急!今晨綠園村遭大批海盜突襲,整村被焚,死傷慘重!!”
那軍官歪了歪嘴,掏掏耳朵,渾不在意:“海盜?又他媽是海盜。死了就死了唄,不就是些泥腿子草民?年年不都死幾茬?大驚小怪。”
“那可是整整一個村子!上百戶人家!”高文遠聲音發顫。
“嘖,”軍官不耐煩地擺手,“見我們大人?行啊,拿銀子說話。沒銀子,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彆在這兒杵著礙眼。”
“你……你……”高文遠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對方,話都說不連貫。
一隻手掌按在了高文遠肩上。肖塵不知何時已來到身旁,與那痞子軍官幾乎平視。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從懷裡摸出一塊約莫二兩的碎銀,隨手一拋。
銀子劃了道弧線,落在那軍官下意識伸出的手裡。
“勞煩,通傳一聲。”肖塵開口,聲音平穩,“銀子,好說。今日,我們必須見到千戶。”
那軍官掂了掂手裡的銀子,分量讓他臉上立刻堆起笑容。“嗨,早這麼懂事不就好了?非得扯那些沒用的。”他把銀子揣進懷裡,態度依舊倨傲,但總算挪動了腳步,“等著!我去問問大人得不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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