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楊樂多早已在堂前急得團團轉,額頭上全是冷汗。見到肖塵身影出現在衙門口,他幾乎是踉蹌著撲過來,未及開口,先深深一揖到底,聲音發顫:
“侯爺!下官……下官無能!有負侯爺重托!罪該萬死!”
肖塵抬手虛扶了一下,語氣聽不出喜怒:“人怎麼死的?”
楊樂多直起身,臉色灰敗,眼神裡混雜著恐懼、憤怒和深深的無力:“下官……下官派了一名捕頭,帶著三名身手最好的捕快,日夜輪班看守,飲食也是專人查驗後送入……可、可今早發現人已經……已經涼了!氣息全無!”
“仵作驗過了?”
“驗了!仵作說……說體表無外傷,口鼻無異物,亦無中毒跡象,像是……像是突發急症,驚悸而亡。”楊樂多說到最後,聲音低不可聞,他自己都不信這套說辭。
“突發急症?驚悸而亡?”肖塵重複了一遍,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我讓他寫的那份東西呢?”
楊樂多身子一抖,頭垂得更低:“不翼而飛……連同他畫押的供狀,一並……不見了。下官已命人將府衙搜了數遍,毫無蹤跡。”
肖塵點了點頭,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甚至還伸手,拍了拍楊樂多微微發抖的肩膀。
“楊知府,不必過於自責。”肖塵的語氣甚至稱得上平和,“意料之中的事。所謂的‘沒有異常’,恰恰說明,異常無處不在。”
楊樂多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震驚和後怕。看守的四個捕快,甚至驗屍的作作……?這府衙上下,還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
肖塵看著他瞬間慘白的臉,輕輕歎了口氣:“你能在這位置上坐到今天,沒被他們生吞活剝了,也確屬不易。”他頓了頓,語氣轉為平淡,“近期用飯飲水,還是讓尊夫人親自下廚,小心些,總無大錯。”
楊樂多渾身一凜,明白了肖塵話中的深意,連忙躬身:“下官明白!謝侯爺提點!”
肖塵不再多言,轉身走出了府衙。
衙門外的石板街被清晨的陽光照得有些晃眼。
肖塵站在台階上,眯著眼看了看這座逐漸蘇醒的靖海城。
街角有販夫走卒開始吆喝,遠處茶樓升起炊煙,一切看起來平靜而富有生機。
但他知道,這平靜之下,暗流早已洶湧。
一個明目張膽的示威。
用一條人命和一份證據,告訴他肖塵:你的手段,我們知道;你的棋子,我們敢動;你要的證據,我們能讓它消失。
在這片土地上,得按他們的規則來。
肖塵突然笑了。
示威?
他肖塵是什麼人?
他一路走來,何曾跟人玩過這種你來我往、互相試探的遊戲?
他要掀桌子,從來都是直接掀!
周大福該死嗎?該死。他本也沒打算讓這胖子活著走出大牢。
但,有人用這種“不明不白”的方式,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滅口,而是把巴掌明晃晃地扇到了他肖塵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