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佛影
第一章佛足裂痕
暮色像一塊浸透墨汁的宣紙,沿著太湖的輪廓緩緩暈染開來。我背著半舊的帆布包站在靈山大佛腳下時,手機信號恰好徹底消失在最後一格跳動的電流聲裡。這座高達八十八米的青銅巨佛披著落日熔金般的餘暉,衣袂褶皺間積著六百年未散的雲氣,掌心螺紋裡甚至能看見細小的閃電在遊走——當然,這或許隻是我連續三天沒合眼產生的幻覺。後生仔,摸不得。枯樹枝似的手指突然搭上我的手腕。賣香燭的老嫗不知何時出現在漢白玉欄杆外,她深藍色對襟褂子上彆著枚銅質卍字佩,在暮色裡泛著冷光。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指尖已經快要觸到佛足蓮花座上那道深褐色裂痕,裂痕裡滲出的不是塵土,而是某種粘稠如琥珀的液體,正順著花瓣紋路緩緩蠕動。這是......六十年前那場雷暴劈的。老嫗往功德箱裡塞進三枚銅錢,叮當聲驚飛了簷角銅鈴下棲息的夜鷺,那會兒我還是丫頭片子呢,親眼瞅見紫金雷光從佛頭頂心灌進去,整座山都在冒白煙。後來就有了這道縫,每年秋分前後就往外滲。她忽然壓低聲音,枯瘦的手指在我掌心畫了個奇怪的符號,今晚彆住山腳下的農家樂,往西走三裡地,有座廢棄的居士林。帆布包側袋裡的羅盤突然發出蜂鳴。我猛地後退半步,看見佛掌陰影裡站著個穿藏青色校服的少女,齊劉海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懷裡抱著的平板電腦屏幕亮著,顯示著靈山景區三維導覽圖。她的白球鞋邊緣沾著新鮮的泥漿,可景區步道明明是防滑青石板鋪就的。叔叔,你知道佛牙殿怎麼走嗎?少女仰起臉時,我注意到她脖頸右側有塊淡紅色印記,形狀像極了佛像胸前的萬字吉祥結。平板電腦在她掌心慢慢變得透明,最後化作一捧螢火蟲似的光點,導航說這裡有個地宮入口,但我找了三圈都沒看見。羅盤指針瘋狂旋轉起來,銅盤麵刻著的二十八星宿圖泛起血光。我想起三天前在南京博物院古籍部抄下的那段《吳郡梵刹誌》殘卷:永樂年間,成祖敕命姚廣孝督造靈山浮屠,於佛座下暗設九重地宮,以鎏金銅匣藏釋迦牟尼佛牙一枚。嘉靖三十四年地震,地宮入口崩毀,遂成絕響。
第二章居士
林夜西去三裡的山路比想象中難走。沒有月光的山徑兩側,叢生的翠竹在夜風中摩擦出細碎的嗚咽,露水打濕的箬葉邊緣泛著磷火般的幽光。當我撥開最後一叢擋路的荊棘時,那座廢棄居士林的飛簷終於在濃得化不開的夜色裡顯形——它不像尋常寺廟那樣坐北朝南,而是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斜向東南,仿佛整座院落都在低頭朝拜著靈山巨佛的方向。朱漆斑駁的山門上掛著塊腐朽的匾額,蓮心精舍四個魏碑字被蟲蛀得隻剩半副骨架。推開虛掩的木門時,門軸發出的聲響像垂死病人的咳嗽,驚起梁間無數灰黑色的飛蛾,撲棱棱地撞在蛛網蒙塵的窗欞上。院子中央的放生池早已乾涸,池底龜裂的泥地裡嵌著數百個深淺不一的腳印,全部指向池畔那棵枯死的古銀杏。樹乾上釘著塊褪色的木牌:南無阿彌陀佛。但當我用手機閃光燈照亮樹乾時,卻發現那些字是用無數細小的指甲劃痕拚成的,每個筆畫裡都殘留著暗紅的印記。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樹乾離地三尺處有個碗口大的樹洞,洞裡整整齊齊碼放著七排牙齒,兒童乳牙與成人臼齒交錯排列,齒根處還沾著未乾的牙齦組織。吱呀——西廂房的門突然自己開了條縫。我握緊桃木釘貼牆潛行過去,透過門縫看見裡麵點著盞油燈,豆大的火苗將一個盤膝而坐的人影投在斑駁的石灰牆上。那人穿著件漿洗得發白的海青僧袍,後腦勺垂著稀疏的發髻,正用一把小刻刀在檀木板上雕琢著什麼,木屑簌簌落在腳邊的銅盆裡,堆成小小的墳塋狀。阿彌陀佛。人影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兩塊石頭在互相摩擦。他緩緩轉過身來,我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活人——僧袍底下露出的脖頸處纏繞著幾圈粗麻繩,繩結處的皮膚已經發黑潰爛,而那張臉分明是用香灰混合著桐油塑成的,五官模糊得如同融化的蠟像,唯有兩個眼窩空洞地對著我,裡麵各嵌著顆鴿卵大的夜明珠,正幽幽地散發著綠光。施主深夜到訪,可是為了《靈山守護錄》?假人舉起刻了一半的木板,上麵赫然是地宮剖麵圖,與我背包裡那本線裝書上的插畫分毫不差,老衲等了六十年,終於等到秋分夜的有緣人。他將刻刀插入自己的胸膛,香灰簌簌落下,露出胸腔裡整齊碼放的經卷,第七代守閣人留下的手劄,都在這裡了。當我伸手去取最上麵那卷經折時,整個房間突然劇烈晃動起來。油燈的火苗變成詭異的綠色,牆壁上的人影開始扭曲變形,無數隻手從石灰牆裡伸出來,指甲縫裡淌著粘稠的泥漿,死死抓住我的腳踝往牆裡拖拽。假人空洞的眼窩裡傳來孩童的笑聲,那些碼放在樹洞裡的牙齒突然開始顫動,在地上拚出一行血字:他不是等你,他是找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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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地宮九重
青銅鑰匙插入鎖孔時發出的摩擦聲,在死寂的佛足蓮台旁顯得格外刺耳。隨著一聲輕響,那道深褐色裂痕突然像活物般張開,露出僅容一人通過的狹長通道。通道內壁鑲嵌著無數菱形鏡片,將外麵微弱的月光折射成迷離的光網,走在其中仿佛穿行於萬花筒的心臟。下降約莫三十級石階後,腳下的觸感從冰冷的青銅變成了柔軟的絲綢。我打開手機閃光燈四處照射,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圓形廳堂裡,穹頂垂落著九條鎏金銅鏈,每條鏈子末端都係著個半開的琉璃燈盞,燈油裡浸泡著的不是燈芯,而是蜷縮成胎兒狀的人形胚胎,皮膚透明得能看見淡藍色的血管。廳堂四周分布著八個拱門,每個門楣上都刻著不同的梵文咒語。我對照《靈山守護錄》的插畫找到標有舍利閣的西門,門扉是整塊墨玉雕琢而成,上麵浮雕著五百羅漢朝佛圖。當手掌按在門環上時,那些羅漢的眼睛突然齊齊轉動,數百道視線聚焦在我脖頸處——那裡不知何時也出現了塊淡紅色印記,形狀與少女和老照片裡的工人如出一轍。咚、咚、咚。沉悶的敲擊聲從門後傳來,節奏緩慢而規律,像是有人在用頭撞擊石壁。我用力推開沉重的玉門,看見裡麵是座十丈見方的石室,中央矗立著一座七層鎏金寶塔,塔基四周環繞著十二尊青銅力士像,每個力士都單膝跪地,雙手托舉著塔身,而他們的頭顱卻不翼而飛,脖頸斷口處焊接著十二種不同動物的頭骨,牛、馬、羊、猴......最後那個赫然是人頭骨,眼窩正直勾勾地盯著我。塔身上每層都開著四個小龕,每個龕裡都供奉著一枚舍利子。但當我數到第七層時,卻發現本該放著佛牙舍利的主龕是空的,龕底刻著一行血字:佛牙非牙,人心是魔。而在寶塔基座的陰影裡,蜷縮著一個穿藍色工裝的男人,他背對著我,手裡正拿著把鐵錘,一下下敲擊著自己的太陽穴,發出剛才聽到的沉悶聲響。六十年了......男人緩緩轉過頭,安全帽下露出的臉與我手機裡那張老照片一模一樣,隻是脖頸處的萬字印記已經變成紫黑色,每年秋分都要敲碎一個頭蓋骨,才能讓佛牙多沉睡一年......現在輪到你了。他舉起鐵錘,我這才看清錘頭沾滿暗紅的腦漿,而他的腦門上已經裂開了蛛網般的縫隙,白色的腦髓正順著臉頰往下淌。
第四章水銀池獄
當鎏金寶塔第三層的銅鈴開始無風自鳴時,整個舍利閣突然劇烈傾斜。我死死抱住一根斷裂的銅鏈,看著地麵裂開深不見底的溝壑,那個工裝男人連同十二尊力士像一起墜入黑暗,墜落過程中他始終保持著微笑,脖頸處的萬字印記在墜落的瞬間化作一隻血紅色的蝴蝶,振翅飛進我的袖管。溝壑邊緣浮現出一道新的石階,蜿蜒向下通往更深的地宮。空氣中開始彌漫開濃烈的金屬腥氣,越往下走越嗆人,到後來幾乎令人窒息。當石階終於到頭時,眼前出現的景象讓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這是一座長寬各五十丈的方形地宮,地麵鋪滿打磨光滑的青石板,而石板縫隙間流淌的不是水,是沸騰的水銀,在幽藍的燈光下泛著毒蛇信子般的光澤。三十六級漢白玉台階從入口處延伸到地宮中央的高台上,台階兩側每隔三步就立著一尊陶俑。這些陶俑都穿著明代錦衣衛的飛魚服,腰佩繡春刀,麵無表情地注視著水銀池。但當我踏上第一級台階時,所有陶俑的眼珠突然同時轉動,眼眶裡流出的不是淚水,而是與地麵相同的水銀,順著臉頰滴落池中,激起細小的銀色浪花。高台上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青銅八卦陣,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方位各蹲著一隻青銅獸首,獸口大張,不斷有新的水銀從裡麵噴湧而出。陣眼處有個半人高的凹槽,形狀與那枚佛牙舍利完全吻合。而在八卦陣邊緣的石柱上,捆綁著七個奄奄一息的人影,他們穿著不同時代的服飾,從明代的圓領袍到民國的學生裝,每個人脖頸處都有萬字印記,隻是顏色深淺不一。快......把佛牙放回去......最左側那個穿中山裝的老者突然睜開眼睛,他的眼球已經完全被水銀侵蝕,變成銀白色的球體。他艱難地扭動脖頸,指向八卦陣中心,姚廣孝......設下的騙局......佛牙是鑰匙......打開......鎮壓的......話未說完,他的頭顱突然爆裂開來,水銀混著腦漿噴濺在青銅陣盤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就在這時,整個地宮開始劇烈搖晃。八卦陣中央的凹槽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照在水銀池中央。原本平靜的水銀表麵開始旋轉,形成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逐漸浮現出一張巨大的人臉——青銅佛身的輪廓在水銀中若隱若現,佛眼位置閃爍著兩團猩紅的光芒,無數隻蒼白的手臂從漩渦中伸出,抓向高台上的眾人。
第五章佛身囚籠
當我抱著佛牙經匣躍入水銀漩渦時,並沒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灼熱,反而像是穿過一層粘稠的膠質。周圍的景象在瞬間扭曲變形,青銅佛身、八卦陣、掙紮的人影都化作流動的色塊,最後凝聚成一條青銅色的甬道,兩側牆壁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佛龕,每個龕裡都端坐著一尊微型佛像,麵容與靈山巨佛一般無二,隻是眼睛全部是用黑曜石鑲嵌的,正直勾勾地盯著我。甬道儘頭是一扇圓形的青銅門,門上刻著幅巨大的曼陀羅圖案,圖案中心正是那道貫穿佛足的裂痕。我將銅鑰匙插入裂痕最寬處,門軸轉動的聲響如同遠古巨獸的呼吸,緩緩開啟的門縫裡湧出濃鬱的檀香,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誦經聲,不是來自人嘴,而是從青銅的紋理間滲透出來的。門後是一個難以用語言描述的空間。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流逝,隻有無邊無際的青銅色虛空,而我們一直以為的靈山巨佛,原來隻是這個龐然大物的頭顱——它像一尊被無限放大的佛像,身體嵌在山體深處,四肢被六道巨大的鎖鏈束縛著,鎖鏈另一端釘在太湖湖底的玄武岩上。更令人恐懼的是,它的胸腔是敞開的,裡麵沒有內臟,而是層層疊疊的囚籠,每個囚籠裡都關著一個人影,他們的脖頸處都有萬字印記,正無意識地念誦著不同時代的經文。終於來了。少女的聲音從佛頭方向傳來。我抬頭看見她站在巨佛的眉心處,穿著明黃色的袈裟,手持錫杖,已經完全變成了佛像的模樣。她脖頸處的萬字印記化作第三隻眼睛,瞳孔裡轉動著微型的星雲,五百九十二年,十三代守閣人,你是最後一個。她伸出手,掌心躺著一枚青銅鑰匙,與我手中的一模一樣,佛牙不是鎮物,是枷鎖的鑰匙。當年姚廣孝發現這座山是上古魔神的化身,便鑄造佛像將其封印,而我們守閣人,世代都是喂養魔神的祭品。巨佛突然劇烈掙紮起來,鎖鏈摩擦山體發出刺耳的聲響。那些囚籠裡的人影開始痛苦地扭曲,他們的身體逐漸透明,最後化作精純的能量被巨佛吸收,青銅色的皮膚泛起血一樣的紅光。少女將兩枚鑰匙合並在一起,鑰匙突然化作一柄青銅劍,劍柄上刻著二字。現在,選擇吧。少女將劍遞給我,用佛牙重新封印,你將成為第十四代守閣人,永遠困在這佛身囚籠裡。或者,用這把劍斬碎封印,釋放魔神,讓六百年的輪回徹底終結。她指向那些正在消散的人影,看,那是你的前世。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最底層的囚籠裡,一個穿藍色工裝的男人正隔著青銅欄杆朝我微笑,他脖頸處的萬字印記清晰可見。而在他旁邊,是穿中山裝的老者,穿民國學生裝的青年,穿明代圓領袍的官員......他們的麵容逐漸與我重合,最後化作一麵鏡子,照出我脖頸處那枚已經變成紫黑色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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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秋分終章
青銅劍的重量超出想象。當我握住劍柄的瞬間,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永樂年間監督地宮施工的工匠、嘉靖地震中封堵入口的僧侶、乾隆南巡時偷偷進入居士林的舉人、民國時期測繪靈山地圖的工程師、六十年前被雷暴吞噬的施工隊......十三代守閣人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衝擊著我脆弱的意識堤壩。快點!少女的聲音帶著焦急,她的身體正在逐漸透明,佛眼開光的時辰快到了!我看向巨佛眉心處的天空,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輪詭異的血月,月光穿過岩層照射進來,在佛眼位置凝聚成兩團金色的光球。隨著月光越來越盛,巨佛的掙紮也越來越劇烈,束縛它的鎖鏈開始出現裂痕,青銅色的皮膚下青筋暴起,露出底下暗紅色的肌肉組織——這根本不是佛像,而是被強行塞進青銅外殼的活物。封印它!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腦海中呐喊,是那個穿中山裝的老者,否則魔神降世,蒼生塗炭!終結這一切!另一個年輕的聲音反駁,是民國學生裝的青年,憑什麼我們要成為祭品?青銅劍在我手中不斷顫抖,仿佛有自己的意識。我看向那些正在消散的囚籠人影,他們的臉上沒有恐懼,隻有解脫的平靜。當血月升到正空時,佛眼處的金光突然爆發,整個空間都被染成耀眼的金色。巨佛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最後一道鎖鏈應聲而斷,它抬起巨大的手掌,朝我所在的位置拍來。就是現在!少女突然化作一道紅光融入青銅劍。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湧遍全身,舉起劍對準巨佛的眉心刺去。劍鋒刺入的瞬間,青銅外殼如同玻璃般碎裂,露出裡麵那個由無數冤魂凝聚而成的巨大身影。它發出不甘的嘶吼,身體開始瓦解,化作點點金光消散在血月之下。當地宮的震動終於平息時,我發現自己躺在靈山佛足之下。晨曦微露,金色的陽光灑在八十八米高的青銅巨佛身上,衣袂褶皺間積著六百年未散的雲氣,掌心螺紋裡能看見細小的閃電在遊走——這次不是幻覺。賣香燭的老嫗站在漢白玉欄杆外,深藍色對襟褂子上的銅質卍字佩閃閃發光。她朝我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然後轉身走進初升的朝陽裡,身影逐漸透明,最後化作一捧螢火蟲似的光點。我摸了摸脖頸處,那枚萬字印記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淡淡的癢意。帆布包裡的《靈山守護錄》變成了空白的藏經紙,而那枚佛牙舍利,不知何時已經化作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鑲嵌在佛足蓮花座的裂痕裡,在晨光中閃爍著七彩的光芒。遠處傳來景區開園的廣播聲,電子合成女聲清脆悅耳。遊客們陸續上山,對著巨大的青銅佛像虔誠地跪拜。沒有人注意到佛足裂痕裡的那顆淚珠,也沒有人看見,在佛像的左耳深處,有一隻小小的蝴蝶正在扇動翅膀,翅膀上的紋路,正是那消失的萬字吉祥結。我背起帆布包轉身下山,手機信號在走出景區大門時恢複滿格。朋友圈裡彈出一條三天前的推送:靈山勝境將於秋分夜進行年度維護,閉園三天。配圖是腳手架上的工人正在檢修佛像,其中一個穿藍色工裝的年輕人轉過頭,朝鏡頭露出微笑,脖頸右側有塊淡紅色印記,形狀像極了佛像胸前的萬字吉祥結。太湖的潮氣帶著淡淡的檀香撲麵而來,新的一天開始了。而在靈山深處,那座廢棄的居士林裡,枯銀杏樹下的樹洞又多了一排整齊的牙齒,等待著六十年後的下一個秋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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