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觸感從指尖蔓延,黑色木匣非金非玉,沉重異常,表麵那些扭曲的符文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陰寒。一股精純至極、與陳默體內煞印同源卻又更加古老磅礴的玄陰本源氣息,如同決堤洪水,順著他的手臂瘋狂湧入四肢百骸!
“嗡——!”
識海深處的玄陰煞印劇烈震顫,發出歡愉而貪婪的嗡鳴,原本緩慢旋轉的暗燼煞力液珠如同打了雞血般瘋狂加速,貪婪地吞噬著這股外來的同源力量!受損的經脈在這股精純本源的滋養下,傳來麻癢與刺痛交織的快感,修為瓶頸竟隱隱鬆動!
然而,福兮禍之所伏。這突如其來的力量灌入太過猛烈,遠超陳默此刻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經脈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丹田鼓脹欲裂,更可怕的是,木匣中蘊含的那股古老、死寂、充滿無儘怨念的意誌,也隨著本源氣息一同衝擊著他的靈台!
“呃啊——!”陳默悶哼一聲,眼前一黑,幾乎栽倒在地。他死死咬住舌尖,劇痛刺激下,《上清大洞真經》的祥和之力與“靜心佩”的清涼氣息被激發到極致,勉強護住心神不失。他強行切斷與木匣的氣息連接,將其猛地塞入懷中最深處,用殘餘的煞力層層包裹隔絕。
不能在此刻煉化!否則必被這股力量撐爆或侵蝕神智!
就在他壓下體內翻騰氣息的刹那——
“在那!彆讓他跑了!”
“封鎖洞口!他拿了聖物!”
沼澤方向的厲喝聲和破空聲已近在咫尺!十數道強橫的氣息正飛速逼近,為首的正是那名練氣九層的幽冥教執事“黑煞叟”!腥風撲麵,煞氣滔天!
前有強敵,後是絕路!剛才的追兵恐怕也馬上會折返!
刹那間,陳默腦中閃過無數念頭。硬拚?十死無生!交出木匣?幽冥教絕不會放過他這個知情者!更何況,這關乎玄陰本源的木匣,可能是救治蘇雨蟬、追查真相的關鍵,絕不能交!
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目光猛地投向那片連幽冥教也不敢輕易踏足的、毒瘴最濃、淤泥最深沉的沼澤西北角!那是唯一的,也是幾乎必死的“生”路!
“想逃?留下聖物!”黑煞叟身影如鬼魅般率先掠至,枯瘦的手掌探出,化作一隻丈許大小的漆黑鬼爪,帶著淒厲鬼嘯,當頭抓下!爪風未至,那陰冷刺骨的煞氣已讓陳默周身血液幾乎凍結!
練氣九層巔峰的含怒一擊,足以將他秒殺!
“血影遁!燃魂!”
陳默嘶聲咆哮,麵容因極致痛苦而扭曲!他不再壓製體內因木匣氣息而狂暴的煞力,反而主動引導其與自身精血、乃至部分魂力瘋狂燃燒!一股遠超他當前境界的、毀滅性的力量轟然爆發!皮膚表麵滲出細密血珠,整個人化作一道扭曲的、燃燒著生命與靈魂的暗紅血影,速度瞬間飆升到極致!竟險之又險地擦著鬼爪邊緣,如同隕星般射向那片死亡沼澤!
“轟!”
鬼爪抓空,將陳默方才立足的亂石灘轟出一個深坑!黑煞叟一愣,顯然沒料到這練氣六層的小子竟能爆發出如此駭人速度,且如此決絕地衝向絕地!
“追!他撐不了多久!聖物必須奪回!”黑煞叟又驚又怒,身形一動,率先追去。其餘幽冥教徒也紛紛駕馭煞氣,緊追不舍。那幾名剛從岔道追出的散修和幽冥教徒,見到此景,也紅了眼,不顧一切地跟上!聖物動人心,誰都妄想分一杯羹!
“噗通!”
陳默所化血影狠狠砸入粘稠如膠、惡臭撲鼻的漆黑泥沼中,濺起漫天汙穢。冰冷的淤泥瞬間淹沒至頂,強大的腐蝕性和吸力從四麵八方傳來,更有劇毒瘴氣無孔不入地侵蝕!懷中的“靜心佩”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清光急速黯淡!
痛!無法形容的痛!肉身仿佛在被億萬毒蟲啃噬、融化!神魂在燃燒,意識在模糊!
但求生的本能和懷中木匣傳來的冰冷觸感,如同最後的燈塔,指引著他!他憑借血影遁殘存的力量和頑強的意誌,在淤泥中瘋狂向前“遊動”,方向直指沼澤最深、最暗、煞氣最濃之處!他隻有一個念頭:深入!再深入!利用這絕地環境,阻擋追兵!
“哪裡逃!”黑煞叟追至沼澤邊緣,看著翻滾的毒瘴和泥沼,眉頭緊鎖。他修為高深,但對此地也極為忌憚。他袖袍一揮,數道凝練煞氣打入沼澤,炸起衝天泥浪,卻未能擊中那道已深入沼澤的暗紅血影。
“結陣!逼他出來!”黑煞叟厲喝。十餘名幽冥教徒立刻在沼澤邊緣散開,手掐法訣,道道漆黑煞氣如同鎖鏈般射入沼澤,交織成一張大網,試圖封鎖和逼迫陳默。
然而,沼澤麵積廣闊,深不見底,煞氣濃鬱乾擾靈覺,那血影又極其滑溜,專往煞氣最混亂、毒瘴最濃處鑽。幽冥教的大網,一時間竟難以奏效。幾名試圖深入追擊的低階弟子,剛踏入沼澤不久,便被毒瘴侵蝕,慘叫著被淤泥吞噬,嚇得其他人不敢再輕易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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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黑煞叟臉色鐵青。他沒想到這小子如此難纏,竟敢借絕地遁逃。他親自出手,連續數道威力巨大的煞氣轟入沼澤,攪得泥浪滔天,卻始終慢了一步,那血影如同泥鰍般消失在沼澤深處。
“執事,怎麼辦?那小子恐怕已經……”一名教徒小心翼翼道。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聖物絕不能有失!”黑煞叟眼神陰鷙,“他中了我的‘蝕魂煞’,又強燃精魂,深入這絕地,必死無疑!但聖物有靈,未必會毀。派人守住所有出口,拉網式搜索!就算把這片沼澤翻過來,也要找到聖物!”
“是!”
……
沼澤深處,無邊黑暗,萬籟俱寂。陳默的意識在冰冷、劇痛和窒息中沉浮。血影遁的效果早已消失,他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在粘稠的淤泥中緩緩下沉。肉身近乎崩潰,經脈寸斷,神魂因燃燒而黯淡,僅憑“靜心佩”最後一絲微光護住心脈,以及懷中那黑色木匣散發出的、與他煞印微弱共鳴的冰涼氣息,吊著最後一口氣。
要死了嗎?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葬身這片汙穢之地?蘇雨蟬還在等他……大仇未報……茅山道統……
不甘!滔天的不甘化作最後的力量!他猛地睜開眼,瞳孔中暗銀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亮起!不!不能死!
他拚命催動近乎枯竭的暗燼煞力,對抗著淤泥的吸力和腐蝕,同時,他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他不再隔絕懷中木匣,反而主動將一絲微弱的神識探入其中,試圖溝通!
“嗡——!”
木匣再次震動,那股精純的玄陰本源似乎感應到了他同源煞印的呼喚和瀕死的狀態,竟不再狂暴,反而流露出一絲溫和?不,更像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微弱的“認可”?緊接著,一股更加精純、卻溫和了許多的玄陰本源,緩緩流出,融入他破損的經脈和黯淡的煞印中。
這股力量,依舊冰冷死寂,卻帶著一種“秩序”和“包容”,不再是單純的破壞,反而開始緩慢地修複他的傷勢,滋養他的煞印!仿佛這木匣認可了他這“宿主”的資格,在他瀕死時,給予了庇護!
絕處逢生!
陳默心中狂喜,立刻收斂心神,全力引導這股溫和的玄陰本源療傷。同時,他感覺到周圍濃鬱的精純陰煞之氣,在這木匣氣息的引到下,也不再狂暴地侵蝕他,反而變得“溫順”起來,絲絲縷縷地融入他體內。
這沼澤絕地,竟因這神秘木匣,成了他的療傷聖地!
他不再掙紮,任由身體在淤泥中沉浮,心神徹底沉入修煉療傷之中。黑暗、死寂的沼澤深處,一點微弱的暗銀光芒,在木匣的庇護下,如同風中殘燭,頑強地燃燒著,等待著複蘇的那一刻。
而沼澤之上,幽冥教的搜索,才剛剛開始。這場追殺與反追殺,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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