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來了個急診會診,
陳佳怡到家比平時晚了一個多小時。
推開家門,客廳裡隻亮著一盞落地燈,周景澄正坐在沙發上看書。
聽到開門聲,他放下書,幾乎是小碎步迎到玄關,極其自然地接過她肩上快要滑落的包。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周景澄同誌可從來沒這麼積極主動地擔任過“接包大使”。
“吃過了嗎?”他語氣如常,還是那套固定的開場白。
“嗯,在醫院湊合了一口。”陳佳怡一邊換鞋,一邊用眼角餘光打量他。
她脫下外套掛好,換好居家服走到客廳,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癱進沙發。
她在周景澄對麵的單人沙發上坐下,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
“周~景~澄~”“她拉長了調子開口,聲音不高,卻像帶著小鉤子。
“我的手機號,是你給你們單位的人的吧?”
周景澄正準備給她倒水的手猛地一頓,水差點灑出來。
他抬起眼,臉上瞬間掛上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什麼都不知道”的純良表情,演技堪稱影帝級,
“手機號?什麼手機號?”
陳佳怡看著他這副死鴨子嘴硬的樣子,心裡的小本本又給他記上一筆。
麵上卻依舊風雨不動安如山,用不緊不慢但能急死人的語調說,
“今天下午,我接到一個電話。是你單位的人,就是之前搞座談會後續跟進的小同誌。聲音還挺熱情。”
她故意頓了頓,欣賞著他微微繃緊的下頜線。
“他說呢,下個月雙十一,貴單位要辦個光棍節單身青年脫單聯誼活動。
想邀請我這位成功案例,去現場分享一下我們認識的光輝曆程。”
她說到這裡,身體微微往前,湊近點他。
“人家說了,我這種組織包辦特彆靠譜的成功戀愛案例,如果能去現場分享一下這段佳話……”
她在這裡刻意拉長了語調,尤其是在“特彆靠譜”和“佳話”上咬得字正腔圓,
“肯定能讓活動辦得更接地氣、更有意義。”
周景澄:“……”
他緊張的喉結不受控製地滾動了一下,聽著她刻意加重的“特彆靠譜”和“佳話”,
臉上那點強裝出來的鎮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崩塌垮掉,飄忽的眼神更是出賣了他。
“哦……原、原來是這個事啊。”他聲音乾巴巴的,企圖蒙混過關。
“不然呢?”
陳佳怡的身體優雅地靠回沙發背,雙手抱在胸前直直的看著他,
“他們打的是我那個專門對接工作和病人的手機號。”
她看著他明顯開始閃爍的眼神,不急不緩地補充道,
“這號碼,除了科室同事和聯係過的病人,可就隻有你——我們英明神武的周主任,有哦~”
說完,她繼續側著臉,用那雙看你怎麼編的眼睛,
一瞬不瞬地鎖定周景澄那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眼睛。
周景澄知道,抵賴是抵賴不過去了。
他的目光從她臉上倉促逃離,死死釘在地板縫上,好像能從中看出朵花來。
他抬手,用指關節反複用力地蹭著鼻梁,好像這樣就能把心虛蹭掉一層皮,聲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嗯……是,是我給的。”
他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