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英雄之身,行烈士之舉,卻亡於豎子之手。”賈詡渾濁的眼眸裡,第一次流露出如此複雜的情緒,有敬佩,有惋惜。
“可悲,可歎!”
這位玩弄陰謀的毒士,此刻卻為死在陰謀下的英雄,而由衷的感到悲憤。
沈瀟仿佛能看見,在曆史的長河中,司馬懿正對著自己露出冰冷的微笑。
公孫瓚的死,就是血淋淋的警告。
警告他,這個時代最可怕的武器,從來不隻是刀槍劍戟,還有人心。
“主公,”沈瀟的聲音有些乾澀,“司馬懿此人,其心智城府,遠超其年齡。公孫將軍的悲劇,絕不能在我等身上重演。”
劉備依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那是幽州的方向。
“伯珪兄,不是死在袁紹的刀下,也不是死在烏桓人的箭下。”劉備的聲音很輕,卻帶著金石般的重量,“他是死在自己人……不,是死在漢人的算計之下。”
他緩緩轉過身,眼中取而代之的,是冷靜和前所未有的堅定。
“悲憤無用,空談無益。”劉備的目光掃過沈瀟和賈詡,“唯有實力!唯有掌握雷霆萬鈞的力量,才能為伯珪兄雪恨!才能將那些引狼入室的國賊、殘害同胞的雜碎,一一碾碎!”
“才能讓這天下,不再有英雄悲歌!”
這番話,讓沈瀟和賈詡心頭同時一震。
他們看到,公孫瓚的死,如最鋒利的刻刀,將劉備心中最後對世家大族的幻想,徹底剔除。
這位仁德之主,終於亮出了他梟雄的獠牙!
“子明,文和,”劉備走到地圖前,手指重重地敲在涼州西部的金城郡上,“時不我待!我們必須加快速度!”
……
翌日,天色微明。
告彆了將派去關羽,張飛手下的的成宜四將,劉備一行五百餘人的隊伍,沒有絲毫停留,快馬加鞭,直奔金城郡而去。
公孫瓚的悲歌,化作了催動他們前行的滾滾驚雷。
一九二年九月中旬,劉備一行抵達金城郡郡治,允吾縣。
“主公,金城郡乃韓遂舊部曾經盤踞之地,人心複雜。我已派出探馬,四處查探本地可堪一用的豪傑。”賈詡向劉備彙報道。
劉備點點頭,目光轉向沈瀟:“子明,你可還有什麼人選?”
沈瀟正是在等這句話。
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主公,我曾聽聞,金城本地有兩位俊傑。一人姓閻,名行,字彥明。據說此子年少,卻天生神力,武藝超群,在本地少年遊俠中頗有威名。”
沈瀟在心裡補充了一句:這位可是差點一矛戳死馬超的猛人,雖然現在還是個少年,但潛力股才是最值得投資的!
“哦?年少英才?”劉備來了興趣。
“還有一人,”沈瀟接著說道,“姓成公,名英,字子雋。此人原是韓遂麾下的心腹謀士,據說有勇有謀,忠義過人。韓遂大殺平民時,此人便銷聲匿跡。若能得此人,我軍便又多一人材。”
“好!”劉備當即拍板,“立刻派人,詳查此二人居所!我要親自去請!”
因為閻行和成公英在本地都小有名氣,一人以武勇著稱,一人曾是韓遂的智囊,親衛們隻用了半天時間,就打探到了兩人的住處。
劉備決定,先去拜訪那位少年英才,閻行。
閻行的家,在允吾縣城外的一處普通村落裡,是一座半新不舊的農家院落。
當劉備帶著沈瀟、賈詡、許褚等十餘人,出現在院門口時,一個身高體壯,麵容雖顯稚嫩,但眼神卻異常明亮的少年,正在院中揮舞著一杆長矛。
矛法雖然還很青澀,但一招一式,虎虎生風,力道十足,顯然是下過苦功。
少年正是閻行。
看到門口突然出現的這群人,尤其是為首那人,氣度雍容,不似凡俗,閻行停下了動作,警惕地握緊了手中的長矛。
“請問幾位是?”
劉備翻身下馬,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徑直走了過去。
“你可是閻行,閻彥明?”
聽到對方準確地叫出自己的名和字,閻行一愣,隨即點點頭。
劉備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長矛上,讚許道:“好根骨,好氣力!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根基,將來必成大器!”
這句發自內心的誇讚,讓少年閻行的臉微微一紅,心中的警惕也消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