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關。
鉛灰色的雲層低垂,沉重地壓在雄關的脊梁上。
寒風卷著沙礫,撞在斑駁的城牆,發出野獸般的低嚎。
中軍大帳。
劉備死死攥著那份從長安八百裡加急送來的密報,指節根根發白。
那張一向以仁厚示人的臉,此刻青筋畢露,一雙眼睛燒得通紅,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獅子。
“畜生!一群畜生啊!”
他猛地將手中的娟布砸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一聲怒吼,震得帳內眾將耳膜刺痛。
“毀我道路,殺我工匠,毒我百姓……袁本初,這已經不是戰爭!”
“這是在滅絕人性!”
張飛豹眼圓睜,根根虯髯炸立而起,手中丈八蛇矛的矛尖,因主人的暴怒而嗡嗡顫鳴。
“大哥!跟那幫雜碎廢什麼話!俺老張這就帶兵衝出去,殺他個血流成河!把那袁紹的狗頭擰下來給你當夜壺!”
“三弟,不可魯莽!”
角落裡,一直閉目養神的關羽,緩緩睜開了他那雙丹鳳眼。
那雙眼睛凝固起成玄冰的,純粹到極致的殺意。
“大哥。”
關羽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每個字都帶著冰碴。
“此仇不報,關某有何麵目,立於天地!”
這股仇恨,不為自己,不為功名。
是為了藍田縣那個慘死在工坊裡的老實木匠!
是為了水泥路上翻車斷腿的運糧兵!
是為了王家村井邊中毒倒地,口吐白沫的那百十名無辜鄉親!
是為了那些剛剛看到一絲活路,卻被一隻黑手無情推入深淵的百姓!
劉備看著自己的兩位兄弟,看著他們眼中燃燒的同一種火焰,他知道,有些事,無需再忍。
仁義,是對人講的。
對付一群連人都算不上的畜生,就必須用最直接,最血腥,最能讓他們感到切膚之痛的方式,狠狠地打回去!
“傳我將令!”劉備霍然起身,聲音鏘然如鐵,“命人於關前罵陣!”
“他若還有半分人樣,還有一絲四世三公的臉皮,就出來與我軍堂堂正正,鬥將!”
……
聯軍大營。
袁紹正與一眾將領謀士飲酒作樂,慶祝著司馬懿“毒士隊”取得的輝煌戰果。
關中大亂的消息,讓他心中大悅。
“哈哈哈哈!司馬仲達,真乃我之子房也!”袁紹舉杯大笑,“劉備小兒,如今後院起火,我看他還能在虎牢關撐上幾時!”
帳下,許攸等人極儘阿諛奉承,氣氛熱烈。
就在此時,一名傳令兵慌張來報:“報!主公!關上劉備軍,派人前來罵陣!”
“罵陣?”袁紹眉頭一挑,臉上掛著輕蔑的笑,“罵些什麼?”
“他們……他們罵主公……非人,行畜生事,滅絕人性,挑戰人倫綱常……”傳令兵的聲音越來越小,頭幾乎埋進了胸口。
大帳之內,喧嘩聲戛然而止。
袁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本以為,自己做的那些事神不知鬼不覺,就算暴露,劉備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他萬萬沒想到,劉備竟敢把這件事,直接掀到了天下諸侯的麵前!
“砰!”
袁紹猛地一拍桌案,酒杯翻倒,酒水四濺。
“織席販履之徒!安敢辱我!”
他惱羞成怒,這無異於當著天下人的麵,狠狠抽了他一耳光!
“主公息怒!”審配出列道,“劉備此舉,是想激我軍心,亂我陣腳!”
許攸卻冷笑一聲:“激怒又如何?他後方已亂,如今不過困獸之鬥!他還敢派人鬥將?”
“報!”又一名傳令兵衝入帳中,“劉備軍叫陣,罵得極其難聽。”
“鬥將?”
袁紹先是一愣,隨即狂喜。
他怕的就是劉備當縮頭烏龜,死守虎牢。
如今,這隻烏龜竟然主動把腦袋伸了出來!
自尋死路!
“哈哈哈哈!”袁紹的怒氣一掃而空,隻剩下無儘的得意,“劉玄德啊劉玄德,你真是被氣昏了頭!鬥將?我軍猛將如雲,豈會怕你!”
他的目光,落在了帳下那名身材魁梧,氣勢沉雄的大將身上。
“顏良!”
“末將在!”顏良出列,聲如洪鐘。
“命你出戰!給本將……斬了那叫陣之將!揚我軍威!”袁紹意氣風發地揮手。
“末將遵命!”顏良大聲應諾,臉上寫滿了絕對的自信和對敵人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