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將這三位“貴客”帶下去好生安頓後,沈瀟臉上那份溫和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徹骨的冰寒。
他轉過頭,目光掃過賈詡、李儒、程昱、諸葛亮和魯肅。
“各位,南中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在對外用兵之前,我們得先把自己的家,打掃乾淨。”
賈詡撫著短須,那雙半開半闔的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軍師的意思是……益州的那些士族?”
“不錯。”
沈瀟發出一聲冷笑。
“吳懿、張肅這些跳蚤能在南中掀起這麼大的風浪,靠的就是他們在益州盤根錯節的根基和黨羽。”
“現在雖然跑了一批,但留在益州和漢中的,必然還有更多心懷鬼胎,準備看我們笑話,甚至隨時準備背後捅刀子的人。”
“不把這些藏在陰溝裡的釘子全部拔掉,我睡覺都不安穩。”
程昱聞言,舔了舔嘴唇,臉上浮現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軍師打算怎麼做?可需要我將在並州對付那些匈奴人的手段,在益州再用一遍?”
“不。”
沈瀟搖了搖頭,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對付自己人,不能那麼簡單粗暴。”
“我們要殺人,但更要誅心。”
“既要砍掉他們的爪牙,又要名正言順地吞下他們的土地和財富,還要讓天下人讚我們一聲‘仁德’。”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諸葛亮和魯肅的身上。
“孔明,子敬,這件事,需要你們二位先出馬。”
諸葛亮與魯肅對視一眼,同時起身,對著沈瀟長身一揖。
“請軍師吩咐。”
呂凱等人領了任務,滿心激蕩地退下。
州牧府的大堂內,空氣重新變得安靜,隻剩下沈瀟和他的核心智囊團。
“孔明,子敬。”
沈瀟的目光首先投向了諸葛亮和魯肅。
兩人聞聲起身,拱手肅立。
“在。”
“益州與漢中的土地、人口清查,進行得如何了?”沈瀟發問,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諸葛亮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上前一步,條理清晰地彙報道:
“回稟軍師,初步清查已畢。”
“益州九郡,除去已然反叛的南中四郡,餘下的蜀郡、廣漢、犍為、巴郡、巴西五郡,以及漢中郡,在冊人口共計一百三十餘萬戶,約四百五十萬人。”
“田畝方麵,因戰亂及部分士族逃亡,拋荒土地甚巨。初步估算,僅成都平原一帶,無主官田便超過了三十萬頃。”
“三十萬頃……”
沈瀟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這個數字在他舌尖滾過,代表著一筆足以奠定霸業基石的巨額財富。
這些,都是從那些逃亡的益州舊士族手中“解放”出來的。
“這還僅僅是開始。”魯肅在旁補充。
“各地士族豪強,名義歸順,實則陽奉陰違,暗中隱匿了大量人口與田產。”
“若將這些‘黑戶’與‘黑田’儘數清查出來,此數,恐怕還要再往上翻一些。”
沈瀟點了點頭,眼底毫無波瀾。
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士族門閥,就是附著在這個時代肌體上,貪婪吸血的巨大毒瘤。他們侵占土地,藏匿人口,偷逃賦稅,幾乎要將整個國家的根基蛀空。
“既然如此,那就無需再跟他們客氣。”
沈瀟的聲音失了溫度,讓整個大堂的空氣都為之一滯。
“我們在並州、涼州、司隸是怎麼做的,在益州和漢中,就照樣做。”
他站起身,踱步到堂中,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砸在眾人心上。
“傳我將令!”
“即日起,於益州、漢中全境,推行‘計口授田’!”
“推行‘士族一體納糧’!”
“推行‘大族分田、分產、分戶’之策!”
計口授田,是將土地所有權從士族手中奪走,收歸國有,再由國家分予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