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上午。
一千萬股,售罄。
當一聲鐘響,交易員用洪亮的聲音宣布這個結果時,整個交易所大廳先是死一般的寂靜。
隨即,爆發出比剛才搶購時更加猛烈的喧囂。
“什麼?”
“賣完了?”
“怎麼可能!我才剛排到門口!”
一個剛剛把田契按在錢莊,換了一百貫錢衝進來的商人,聽到這話,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他的臉上,滿是絕望和茫然。
錢還在懷裡,滾燙。
可那座傳說中的金山,已經關上了大門。
沒買到的人,捶胸頓足,懊悔不迭。
買到的人,則緊緊攥著那張薄薄的,卻仿佛有千斤重的“股票”憑證,臉上是混雜著狂喜、不安和茫然的複雜表情。
那個斷臂老兵,王老丈,小心翼翼地將五張蓋著“大漢鐵路總公司”鮮紅印章的憑證,貼身藏好。
他旁邊一個沒搶到的漢子,酸溜溜地說道:“老丈,你花五十貫錢,就買這麼幾張紙?有什麼用?還不如賣給我,我給你五十五貫,讓你一股白賺一貫錢,去買幾斤肉吃。”
王老丈渾濁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不賣。”
“這是支持主公的。”
“主公和軍師,不會騙我們這些給他賣過命的兵。”
他的話,簡單而堅定。
但更多的人,心思活泛了起來。
既然官方的賣完了,那能不能從這些買到的人手裡買?
“這位兄弟,你那張紙,看著也沒啥用,不如賣給我?”
“就是,萬一這玩意兒是騙人的,你這十貫錢不就打水漂了?我好心,出八貫錢收了,讓你少虧點。”
“去你娘的!你才虧了!老子好不容易搶到的,想騙我?”
大廳裡,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聲音。
有的人想低價收購,撿個便宜。
有的人則把股票憑證當寶貝一樣護著,誰碰跟誰急。
整個場麵,亂糟糟的,像一個巨大的菜市場。
衛覬站在角落裡,冷眼旁觀。
他看著那些人為了幾張紙爭得麵紅耳赤,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家主,您看,我就說吧,這就是一場鬨劇。”管家低聲道。
“沈瀟騙不到我們,就讓這些人自己騙自己。”
衛覬點了點頭,眼神裡充滿了智商上的優越感。
“繼續看。”
“我要看看,這場鬨劇,最後怎麼收場。”
“把那些醜態,都給我記下來,將來都是呈給主公的笑料。”
就在這時,人群中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十一貫!”
一個身材瘦小,留著山羊胡的商人,舉著一根手指,拚命地踮著腳喊道。
“我出十一貫!買一股!誰賣!”
整個大廳,瞬間又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個山羊胡商人身上。
十一貫?
比發行價,高了一貫錢?
人們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這玩意兒,還能加價買的?
山羊胡商人見沒人反應,急了。
他擠到一個看起來有些猶豫的年輕人麵前。
那年輕人衣衫雖然乾淨,但料子很差,腳上的布鞋也磨破了邊。
他手裡,隻攥著一張股票憑證,手心全是汗。
“小哥,賣給我!”
“十一貫!現錢!”
山羊胡商人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嘩啦一聲,倒出十一貫鋥亮的銅貫,在年輕人眼前晃了晃。
銅錢的光,刺痛了年輕人的眼睛。
他叫張三,是城裡一個幫人扛活的苦力。
家裡的老娘常年臥病在床,買股票的這十貫錢,是他省吃儉用,從牙縫裡攢了一年才攢下的。
他來這裡,就是賭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
賭軍師說的是真的,將來能分紅,能讓老娘過上好日子。
可現在,一個活生生的,血淋淋的現實擺在了他麵前。
一貫錢。
隻要他點一下頭,就能立刻賺到一貫錢。
這一貫錢,夠他娘吃一個月的藥了。
未來遙遠的分紅,和眼前能救命的藥錢,哪個更重要?
他的手,在發抖。
“我……我……”
“賣不賣?給句痛快話!你不賣,我找彆人!”山羊胡商人催促道。
“賣!”
張三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從喉嚨裡擠出這個字。
他不敢去看周圍人的眼神,低著頭,將那張被汗水浸得有些發軟的憑證,遞了過去。
“好!”
山羊胡商人一把搶過憑證,將十一貫錢塞進張三手裡。
“走!去櫃台過戶!”
按照交易所的規矩,所有的二次交易,也必須在官方櫃台完成,登記在冊,以防私下交易產生糾紛。
兩人擠到了一個窗口前。
交易員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他看了一眼兩人,又看了看那張憑證。
“自願交易?”
“自願!”山羊胡商人搶著答道。
“自願……”張三的聲音像蚊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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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籍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