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五樓樓梯間的經曆,像一枚冰冷的楔子,釘入了艾文對404乃至整棟宿舍樓的認知。那扇無法用木偶開啟的厚重門扉,牆壁上扭曲的符號與警告,還有最後那聲若有若無的鎖鏈拖曳聲……無不昭示著“上麵”存在著比四樓更嚴密、更危險的封鎖。源點似乎觸手可及,卻又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回到404,宿舍內死寂依舊。周清的床簾紋絲不動,李默尚未歸來。艾文背靠著門,手中緊握著那個恢複了冰冷死寂的木偶,腦中飛速運轉。木偶是鑰匙,但顯然不是萬能鑰匙。五樓的門禁需要彆的條件,或者……更強的“鑰匙”。
但眼下,有一個更迫在眉睫的問題需要解決——鏡子。
那些來自牆壁暗格的碎紙片中,明確指出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鏡子是陷阱!不要蓋毛巾!那會讓它更容易出來!】
而他,艾文,在第一次遭遇鏡中異影時,嚴格按照《入住須知》的規則,用毛巾蓋住了鏡子!如果碎紙片的信息是真的,那麼他非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可能在自己身邊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那個被他“蓋住”的東西,是否因此獲得了某種便利?它是否還在鏡子裡?還是說……已經出來了,隻是潛伏在某個角落?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他下意識地瞥向衛生間的方向,門緊閉著,但那扇門後,是他親手掩蓋的未知恐怖。
必須糾正這個錯誤!必須在下次規則被觸發,或者那東西自行顯現之前,找到正確應對鏡子的方法!
然而,碎紙片上關於正確方法的部分被汙漬覆蓋了。他沒有任何頭緒。
時間在焦灼中流逝。李默回來了,帶著一身夜晚的寒氣,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眼神深處有種難以言喻的疲憊,甚至是一絲……絕望的麻木。他看了一眼艾文,什麼也沒說,徑直走向自己的床鋪,仿佛連維持表麵警惕的力氣都沒有了。艾文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上纏著一圈創可貼,邊緣隱隱透出一點暗紅色。
夜深了。宿舍裡隻剩下台燈昏黃的光暈,以及三人或者說兩人一“存在”)輕重不一的呼吸聲。艾文毫無睡意,全部的感官都處於高度警戒狀態,尤其是對衛生間的方向。
該來的,終究會來。
就在艾文意識因為疲憊而有些模糊的瞬間,一種極其細微的、如同玻璃被指甲刮擦的“吱嘎”聲,鑽入了他的耳朵。
聲音來自衛生間!
他瞬間清醒,全身肌肉繃緊。來了!
他輕輕坐起身,目光死死盯住衛生間的門。李默的床鋪似乎也傳來了一絲極其輕微的動靜,他也醒了,並且在關注。
“吱嘎……吱嘎……”
刮擦聲持續著,不大,卻異常清晰,在寂靜的深夜中顯得格外刺耳。那不是風吹動毛巾的聲音,更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毛巾覆蓋的鏡麵上,緩慢地、耐心地刮搔著。
它在動!鏡子裡的那個東西,沒有被封住!它在試圖出來?還是在……傳遞信息?
艾文的心臟狂跳,手心瞬間被冷汗浸濕。怎麼辦?規則錯誤的規則)要求蓋住毛巾十分鐘不要掀開不要回頭。但現在,他知道那是錯的!正確的做法是什麼?衝進去掀開毛巾?還是做點彆的?
未知帶來了巨大的恐懼。他像被釘在了床上,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或者說,耳傾聽)地看著那扇門,聽著裡麵那令人牙酸的刮搔聲。
刮搔聲持續了幾分鐘,突然停止了。
短暫的死寂之後,另一種聲音響起。
“咚……咚……”
是敲擊聲。不是敲擊門板,而是敲擊……玻璃?是鏡麵!那個東西,在敲擊被毛巾覆蓋的鏡麵!
聲音不大,但帶著一種固執的、令人心煩意亂的節奏。它想乾什麼?引誘他進去?逼迫他違反規則?
艾文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維持著理智。不能進去!不能回應!在找到正確方法之前,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萬劫不複!
就在這時,敲擊聲變了。不再是單調的“咚咚”聲,而是變成了一種……更加有規律的,仿佛在傳遞某種密碼的節奏。
“咚,咚咚,咚,咚咚咚……”
艾文屏住呼吸,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去記憶那節奏。這絕非無意義的敲擊!
敲擊聲持續了大約一分鐘,然後再次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