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舌彈入鎖扣的脆響,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海嘯。
門板在艾文麵前劇烈震顫起來,不是被拍打,更像是被無數雙無形的手從另一麵同時推搡、抓撓。木纖維在壓力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門外,那沉重拖行的濕漉漉的聲音已停在門前,近在咫尺。更密集、更狂亂的竊竊私語聲、刮擦聲、指甲摳挖門板的刺耳吱嘎聲彙成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聲浪,幾乎要衝破薄薄的門板。
艾文背靠冰冷的牆壁,雙手緊握木棍,指節發白。心臟在胸腔裡擂鼓,每一次搏動都撞擊著耳膜。他做到了,他砸出了第一個不和諧的音符,也引爆了積蓄已久的惡意。
“砰!”
一聲悶響,門板中央向內凸起一塊,仿佛被巨錘擊中。灰塵簌簌落下。
“砰!砰!”
連續的重擊,門鎖周圍的木板開始出現裂痕。那不是物理的敲擊,更像是某種巨大的力量在直接衝擊門的“存在”本身。
艾文知道,這扇老舊的木門撐不了多久。他必須行動,在門被破開之前。
他的目光飛速掃過房間。窗戶鎖死,衣櫃封死,鏡子貼著鋁箔。他需要一個“聲音”,一個足夠大、足夠突兀、能“砸了調子”的聲音!管理員的話在腦中轟鳴。
手機!他一把抓起手機,手指顫抖著點開早已準備好的音頻文件——一段金屬摩擦和玻璃破碎的混合噪音,音量調到最大。他點擊播放,將揚聲器對準門口。
刺耳、混亂、毫無旋律可言的尖銳噪音猛地炸開,充斥了整個房間。
門外的撞擊聲和刮擦聲,驟然停了一瞬。
但下一秒,更猛烈、更憤怒的撞擊回來了!門板發出可怕的碎裂聲,中央的凸起更大了,裂縫像蛛網般蔓延。噪音似乎激怒了它們,或者……根本不夠!
不是這種“聲音”!艾文瞬間明白。這種電子噪音,或許對“它們”而言,隻是另一種無意義的雜音,甚至可能被同化。管理員說的“不一樣的聲兒”,需要更根本的、更……有“存在感”的東西。
拖行的濕重聲音在門外移動,似乎在調整角度。接著,一種新的、更令人牙酸的聲音加入進來——金屬扭曲、拉伸的聲音。
艾文死死盯著門縫下方。借著室內ed燈微弱的光,他看到,一截暗沉沉、濕漉漉、拇指粗細的鐵鏈,正如同有生命的黑色藤蔓,從門底下的縫隙雖然鎖死,但老式門與地麵仍有極細微的縫隙)硬生生擠了進來!
鐵鏈環節上沾滿粘稠的暗色液體,散發著濃烈的甜腥。它蠕動著,向上攀爬,纏繞在門內側的把手上,收緊。然後,猛地向外一拉!
“哢嚓!”
門內側的把手連同部分鎖芯結構,被硬生生從門板上扯脫!木屑飛濺。門,失去了一部分固定點,裂痕瞬間擴大。
鐵鏈繼續向內延伸,如同毒蛇探信,尋找著下一個纏繞的目標——或者房間裡的活物。
艾文倒吸一口冷氣,連連後退。這就是鎖鏈聲的真相!這不是束縛“它們”的工具,而是“它們”延伸的肢體,是儀式中“禁錮”環節的實體化!
他看向手中的木棍,又看向那瓶汽油和打火機。破壞?用火焰和爆炸製造聲音?但在這種封閉空間,那是自殺。
鐵鏈已經爬進門內半米多長,在空中緩緩扭動,鏈環摩擦,發出“嘩啦……嘩啦……”的輕響,與門外的嘈雜形成詭異的二重奏。它在感知,在定位。
艾文的目光,猛地定格在衛生間方向。
水!鏡子!水引路,鏡子照魂!
一個近乎瘋狂的計劃瞬間成型。他不再試圖製造外在的巨大噪音,他要製造一個內部的、儀式本身的“錯亂”!
他抄起強光手電,衝向衛生間。鐵鏈似乎感應到他的移動,嘩啦一聲加速向他腳踝卷來!艾文險險跳開,木棍橫掃,擊打在鐵鏈上,發出沉悶的金屬撞擊聲。鐵鏈頓了頓,更加狂躁地舞動起來。
他衝進衛生間,反手砰地關上門,但衛生間的門沒有鎖。他用手電砸向鏡子的邊緣——不是鏡麵,是貼著鋁箔的邊框。
“哐啷!”鏡子邊緣的鋁箔被砸開,鏡子本身劇烈晃動。幾乎同時,他擰開早已檢查過、本應緊閉的水龍頭。
沒有水流出。
但鏡子表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蒙上了一層濃重的、帶著鐵鏽色的水霧。水霧迅速凝結,彙聚成細流,沿著鏡麵蜿蜒而下,流經之處,鏡中的影像開始扭曲、拉長,不再是艾文清晰的倒影,而是變成一團蠕動模糊的陰影。
門外,鐵鏈瘋狂抽打著衛生間的木門,門板很快出現凹痕和裂縫。拖行的濕重聲音也移到了衛生間門外,伴隨著更加響亮、更加密集的刮擦和撞擊。
艾文不顧一切,用戴著手套的手,猛地抹向鏡麵,將那些鐵鏽色的“水”抹開,然後迅速將濕漉漉的手套掌心,狠狠按在了衛生間內側的門板上!
“嗤——”
一陣仿佛冷水滴入滾油的聲音響起。被手套上沾染的、源自鏡子的詭異水漬接觸到的門板區域,顏色瞬間變深、發黑,木質纖維肉眼可見地萎縮、碳化。與此同時,門外抽打的鐵鏈猛地一滯,發出一聲尖銳的、仿佛被燙傷的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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