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更加熾烈，將沙灘烤得發燙，連空氣都微微扭曲。彆墅裡冷氣充足，阻隔了外麵的熱浪。
張予曦換上了那套被她藏在箱底的靛藍色分體式泳衣，外麵罩了件輕薄的白色防曬襯衫，對著鏡子，心裡難免有些忐忑。
當她磨磨蹭蹭走到客廳時，畢雯珺已經準備好了。
他隻穿著一條黑色的泳褲，身材線條一覽無餘——寬肩窄腰，緊實的腹肌，流暢的手臂和腿部肌肉，是常年嚴格自律和運動的結果，充滿力量感卻不顯誇張。他正在檢查浮潛的麵鏡和呼吸管，神情專注，側臉在室內光線下顯得輪廓分明。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目光在她身上停頓了兩秒。那眼神很純粹，帶著欣賞，像是在評估一件藝術品是否適合即將進入的環境，並無狎昵。
“會遊泳嗎？”他問，遞給她一副麵鏡和呼吸管。
“會一點，但不太擅長換氣。”張予曦老實回答，接過裝備，冰涼的橡膠觸感讓她稍微鎮定了一些。
“沒事，跟著我，用呼吸管很簡單。”他的語氣平靜，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篤定，“救生衣穿好。”
畢雯珺已經將浮潛的用具和飲用水放在了沙灘邊的遮陽棚下。
兩人塗好厚厚的防水防曬霜，戴上遮陽帽，步行到不遠處一個平靜的、被礁石環抱的小灣。這裡的海水格外清澈平靜，是浮潛的絕佳地點。
畢雯珺先下水，試了試水溫，回頭朝她伸出手：“下來，水不涼。”
張予曦脫掉防曬襯衫，深吸一口氣，扶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踏入海中。
海水果然溫潤舒適，瞬間包裹住身體。
她按照他剛才的指導，戴好麵鏡，咬住呼吸管，將臉埋入水中。
一瞬間，一個全新的、無聲而絢麗的世界在她眼前展開！
陽光透過清澈的海水，形成一道道晃動的光柱，照亮了下方的珊瑚礁。五彩斑斕的珊瑚形態各異，像森林，像花朵，像大腦的溝回。
成群結隊的小魚在其中穿梭遊弋，身上的鱗片反射著虹彩般的光芒，黃的，藍的，條紋的，斑點的，密密麻麻，卻又井然有序。偶爾能看到一兩隻慢悠悠的海龜從身邊滑過，或是色彩豔麗的海星吸附在礁石上。
她忘記了緊張，完全被這奇妙的水下景色吸引了，忍不住發出含糊的驚歎，氣泡一串串從呼吸管旁湧上去。
畢雯珺就在她身邊，保持著很近但不觸碰的距離。他摘掉了呼吸管，隻戴著麵鏡，可以自由地在水中潛下浮起，靈活得像一條魚。他指了指一處色彩特彆絢麗的珊瑚叢，又示意她看一群正在集體轉向的銀光閃閃的小魚。
張予曦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睛都舍不得眨。這個世界太安靜，太美了，美得有些不真實。隻有自己通過呼吸管傳來的、有些放大的呼吸聲，和海流輕輕拂過身體的觸感。
畢雯珺遊到她前麵一些，然後轉身，麵對著她，懸浮在水中。他朝她做了個“ok”的手勢，詢問她是否安好。
張予曦連忙比了個“ok”回去。
他點點頭，然後伸出手，示意她把手給他。
張予曦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他的手掌在水中依舊溫暖有力，穩穩地握住了她的。
他沒有立刻帶她遊走，隻是這樣牽著，任由兩人懸浮在碧藍的海水中，周圍是遊弋的魚群和搖曳的珊瑚。
陽光穿透水麵，在他身上投下斑駁晃動的光斑，他的黑發在水中飄散，眼神透過麵鏡，專注而沉靜地看著她。
那一刻，張予曦忽然覺得，他們好像脫離了原本的世界，進入了某個與世隔絕的、隻屬於彼此的時空。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隻有水流，光影，和他掌心傳來的、令人心安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