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賭場死寂。
楚清漪握著歸墟劍的手微微顫抖,不是恐懼,而是憤怒。
她看向淩塵,眼中有著複雜的情緒——不希望他為自己冒險,卻又隱隱期待他會如何選擇。
蘇瀾踏前一步:坊主,這場賭局我來。
玄月輕笑著搖頭:蘇姑娘,瀾心珠確實珍貴,但還不夠資格上這張賭桌。她指尖黑色骰子緩緩轉動,目光落在淩塵身上,淩公子,你做決定。
淩塵右眼幽暗道痕平靜旋轉。
他看向玄月:怎麼賭?
很簡單。玄月玉手輕揮,賭桌上方浮現出三幅畫麵。
第一幅,是幽熒古星廢墟的景象——破碎的星辰表麵布滿虛空裂縫,裂縫中隱約可見某種古老建築的殘骸。
第二幅,是玄星宗祖地深處——兩具被鎖鏈纏繞的乾枯身影懸浮在血池中,周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暗星波動。
第三幅,竟是月傾雨的身影——紅發赤瞳的女子站在一片火海中,背對著畫麵,手中握著一柄斷裂的長槍。
這三幅畫麵,分彆代表三個賭注。玄月聲音輕柔,若淩公子贏,可任選其一,妾身會告知對應的全部情報。若輸……
她頓了頓:楚姑娘的命,歸妾身所有。當然,妾身不會殺她,隻是需要她體內的劍閣傳承本源,來完善某件東西。
楚清漪臉色一白。傳承本源被剝離,雖不會死,但會修為儘廢,記憶殘缺,比死亡更殘酷。
淩塵沉默地看著三幅畫麵。
良久,他開口:賭什麼?
玄月抬手,黑色骰子飛至賭桌中央,一分為三,化作三枚血色骰子。
賭運氣。
她指向三枚骰子:這三枚骰子,一枚代表生,一枚代表死,一枚代表……輪回。淩公子選一枚擲出,點數大於妾身,則贏。小於或等於,則輸。
墨淵忍不住插嘴:這太不公平了!誰知道你會不會暗中操控點數?
玄月瞥他一眼,笑容依舊:妾身可以立下大道誓言,此局絕不使用任何修為乾涉,全憑天意。
說著,她真的抬手結印,一道金光沒入眉心——大道誓言已成,若違背,道基自毀。
淩塵走到賭桌前,看向三枚骰子。
骰子表麵沒有數字,而是刻著不同的圖案。
第一枚,刻著一朵盛開的赤蓮。
第二枚,刻著一柄斷裂的長槍。
第三枚,刻著一個模糊的背影。
這三個圖案……淩塵右眼幽暗道痕微轉,都與傾雨有關。
玄月點頭:淩公子好眼力。這三枚骰子,本就是妾身從月傾雨遺物中煉製的。
所以此局,與其說是賭運氣,不如說是賭她是否還在眷顧你。
淩塵伸手,沒有猶豫,拿起了刻著赤蓮的那枚。
這是月傾雨本體——赤羽神凰最喜歡的花。
玄月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恢複如常:選好了?那便請吧。
淩塵將骰子握在掌心,能感覺到其中殘留的、極淡的溫暖氣息。他沒有立刻擲出,而是看向玄月:坊主先請。
玄月也不推辭,拿起刻著長槍的骰子,隨手一拋。
骰子在賭桌上旋轉,最終停下。
朝上那一麵,是密密麻麻的裂痕圖案——槍斷,人亡。
點數:零。
玄月並不意外,笑吟吟看向淩塵:該你了。
淩塵深吸一口氣,將骰子擲出。
赤蓮骰子在賭桌上快速旋轉,花瓣圖案在燈光下泛著微光。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連雞爺都忘了數自己還剩幾根絨毛。
骰子速度漸緩,即將停下時,淩塵突然抬起右手,對著骰子輕輕一點。
不是用修為乾涉,而是用滅之真意,在骰子表麵刻下了一道極細的紋路。
紋路成型的刹那,骰子最後轉動半圈。
停下。
朝上那一麵,不是赤蓮,而是赤蓮背麵——那是一片焦土,焦土中,有一株嫩芽正在破土而出。
玄月瞳孔微縮。
這…不可能!妾身煉製時,骰子隻有兩麵,一麵赤蓮,一麵焦土。這嫩芽從何而來?!
淩塵右眼幽暗道痕深處,赤紅之色流轉。他平靜道:傾雨留下的,從來不是絕望。即使身處廢墟,也會等待新生。
他看向骰子上的嫩芽:這,才是她真正想告訴我的。
玄月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