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淤泥下的刀鋒_民國英雄喋血上海灘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53章 淤泥下的刀鋒(1 / 2)

第五十三章:淤泥下的刀鋒

鮑勃探長蹲在診所後巷潮濕滑膩的牆角,戴著白手套的手指並未觸碰那組獨特的腳印,隻是隔著冰冷的空氣,用鷹隼般銳利的目光一寸寸切割著泥土上的痕跡。半組扭曲、拖拽的前腳掌印痕,深深地烙在汙濁的泥地上,指向迷宮般貧民窟的黑暗深處。紅鼻子巡捕大氣不敢出,手電光柱凝固在那串腳印上,仿佛也成了冰冷的證物。

“瘸子……阿炳。”鮑勃探長冰冷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不是疑問,是冰冷的確認。他灰綠色的瞳孔微微收縮,像聚焦的鏡頭,“帶著那樣重的傷,拖著一條斷腿,沒掉進溝裡,反而鑽進了這片爛泥塘。”他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狹窄後巷的牆壁上投下巨大的、壓迫性的陰影。“為什麼?裡麵有什麼比外麵巡捕房的車燈和槍口更吸引他?或者……比死更重要?”

他猛地轉身,動作帶起的風掀動了破舊棉袍的下擺。銳利的目光越過診所殘破的後門,仿佛穿透了彌漫著死亡氣息的灶披間,再次落在那張簡陋的木床上——鄭永的屍體僵硬地躺著,腹部猙獰的傷口凝固著暗紅。一個致命的舊傷,拖了超過一天的時間,卻選擇死在這個與世隔絕的診所裡。“鄭永守在這裡,是為了等這個瘸腿的兒子阿炳?還是為了等這個盒子?或者……兩者都是誘餌?”鮑勃的思緒如同高速旋轉的齒輪,冰冷的金屬齒麵齧合著每一個疑點。“襲擊者目標明確,就是診所,就是鄭永和阿炳!他們不是來殺老白的,老白是自殺!他們是衝那對父子……更準確地說,是衝阿炳懷裡那個打不開的銅盒!”

那個銅盒的影子,此刻比任何實體都要沉重地壓在鮑勃的推斷之上。價值三百大洋?那是個拙劣的誘餌!它必定承載著遠超金錢的致命秘密。襲擊者動用重火力強攻,付出人命也要衝進來,說明銅盒的重要性遠超預估!而阿炳,這個看似無足輕重、拖著斷腿的瘸子,抱著這個無法打開的災禍之源,竟然奇跡般地從診所逃脫,又一頭紮進了貧民窟的爛泥潭……他在找什麼?他能去哪裡?

“探長!”一個巡捕喘著粗氣從前院跑來,“法租界那邊傳來消息!就在剛才,小沙渡路和寶昌路交界的巷子口附近,發生了短暫交火!我們的人封鎖路口時,聽到巷子裡有動靜,衝進去搜查,發現打空的彈殼和新鮮血跡!但人跑了!方向……也指向這片‘滾地龍’腹地!”

小沙渡路?寶昌路?濟仁堂就在寶昌路!梁貴發那條線也斷了!鮑勃探長的眉頭擰成一個冰冷的結。兩條看似不相乾的線索——爆炸診所、神秘濟仁堂——竟然在這個肮臟混亂的窮窟裡交彙了?鄭永、老白、梁貴發、阿炳、銅盒……所有斷裂的線頭,都詭異地指向這片散發著惡臭的廢墟!

“通知所有人!”鮑勃的聲音陡然拔高,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意味,“放棄外圍封鎖!目標隻有一個——這片‘滾地龍’!給我像梳頭發一樣,從外向內,一寸一寸地搜!特彆是所有能藏人的角落、塌了一半的房子、廢棄的地窖、積水的坑窪!重點尋找一個拖著斷腿、渾身汙泥的年輕瘸子!他身上或者附近,必定有一個黃銅盒子!任何可疑人員,立刻扣押!凡有抵抗,格殺勿論!”他灰綠色的眼珠掃過紅鼻子巡捕,“你,帶幾個人,順著這組腳印,給我釘死他!他腿上有傷,血跡氣味都在,帶著警犬!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挖出來!”

冰冷的命令如同鐵水澆鑄,瞬間凝固了空氣。沉重的皮靴聲、槍械碰撞聲、警犬低沉的嗚咽聲驟然加劇,如同死亡的潮水,開始朝著“滾地龍”那片巨大的、黑暗的傷口洶湧倒灌!

“滾地龍”深處,惡臭的泥沼仿佛擁有了生命,死死纏繞著阿炳的斷腿。每一次掙紮挪動,都像從粘稠的瀝青中拔出身體,耗儘他殘存的所有力氣。冰冷的汙水貪婪地吮吸著腿上傷口滲出的稀薄血水,帶來陣陣麻痹的鈍痛。警笛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令人窒息的寂靜,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如同悶雷滾動般漸漸迫近的嘈雜人聲與狗吠!死亡的鐵梳,已經開始梳理這片腐爛的叢林!

阿炳的心臟在汙泥覆蓋的胸腔裡瘋狂擂動。他不知道梁貴發是誰,不知道那聲卡殼的槍響背後是怎樣的滔天恨意,他隻知道,追捕者不止一方!巡捕房像巨大的鐵犁要碾碎一切,那個藥鋪方向射來的子彈冰冷致命,現在連貧民窟的陰影裡也潛伏著要命的煞星!懷裡的銅盒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每一次顛簸都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口。打不開!這個帶來災禍的根源,他連看一眼裡麵是什麼的資格都沒有!絕望如同冰冷的淤泥,從四麵八方湧來,要將他徹底淹沒。

去哪裡?哪裡還有活路?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盒子時那絕望的眼神,老白叔自刎前那句模糊的“濟仁堂”……像風中殘燭般在阿炳混亂的腦海裡閃爍了一下。濟仁堂……寶昌路……剛才那要命的槍聲似乎就是從寶昌路方向傳來的!那是陷阱!是另一個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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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模糊的念頭,在極度的恐懼和絕望中掙紮著冒了出來,微弱得像鬼火:鑰匙……也許鑰匙並不在診所?父親……父親生前除了修補古物,有時也會接些地下坑道、廢棄倉庫的粗活……他會不會……把鑰匙藏在了某個乾活的地方?某個……混亂但人流複雜,方便接頭的地方?閘北……倉庫區?!

這個念頭毫無根據,渺茫得如同溺水者抓住的稻草。但此刻,它成了阿炳在絕望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一絲微弱的光。倉庫區!那裡堆棧林立,苦力雲集,岔路如麻,是比“滾地龍”更龐大、更容易藏身的迷宮!混亂,是他唯一的生路!

求生的渴望瞬間壓倒了斷腿的劇痛和渾身的冰冷。阿炳咬緊牙關,嘴唇咬出了血,混著汙泥淌下。他不再朝著寶昌路方向,而是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手腳並用地在齊腰深的惡臭泥水中,拚命改變方向,朝著記憶中倉庫區的方位——西北方,艱難地、無聲地跋涉。每一次挪動,都留下一個更加扭曲、深深陷入淤泥的腳印痕跡,指向前方那片由巨大貨棧陰影勾勒出的、更龐大的未知險地。

小沙渡路與寶昌路交界區域的複雜後巷深處,梁貴發像一頭受傷的孤狼,蜷縮在一個由坍塌廢棄的磚牆和傾倒的巨大木桶構成的狹小夾角裡。這裡散發著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腐木和劣質油脂的混合氣味,但相對遠離了巷口追捕的喧囂。他背靠著冰冷粗糙的磚牆,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斷腿處劇烈的疼痛,豆大的冷汗混合著汙泥,不斷從額頭滾落。冰冷的絕望和狂怒如同兩條毒蛇,啃噬著他的心臟。

卡殼!在斃殺那個毀了一切的小畜生的最關鍵瞬間!那把跟隨他出生入死多年的駁殼槍,竟然在最要命的關頭背叛了他!梁貴發顫抖著,用沾滿汙泥的手,小心翼翼地從破棉袍深處抽出那把沉甸甸的“老夥計”。借著極其微弱的光線,能看到槍身上沾染的汙泥和牆上剮蹭的磚粉痕跡。他強忍著斷骨的劇痛,用衣袖用力擦拭著槍身,尤其是槍管和擊錘附近的區域。動作粗暴,帶著一種發泄般的恨意。

他深吸一口氣,肺部像被砂紙摩擦。手指熟練地拉開槍栓——冰冷的撞擊聲在死寂的角落裡顯得格外刺耳。黃澄澄的臭彈彈殼跳了出來,無聲地跌落在汙泥裡。是底火受潮失效了!媽的!梁貴發心裡怒罵一聲,迅速從腰間的暗袋裡摸出一個用油紙緊緊包裹、小心珍藏的備用彈夾。手指凍得有些僵硬,他用力撕開油紙,冰冷的備用子彈滑入手心。他顫抖著,費力地將子彈一顆顆壓入彈倉,動作因為劇痛和急切而顯得有些笨拙。子彈壓滿,他再次拉動槍栓,“哢嚓”,一顆冰冷的、散發著致命氣息的黃銅彈頭被推入槍膛。那熟悉的、充滿力量的金屬撞擊聲,稍稍驅散了他心頭一絲冰冷的絕望。

槍,修好了。冰冷的殺意再次凝聚。

但此刻,更大的陰影籠罩下來。巷口方向,巡捕房的警笛和吼叫聲並未遠去,反而更加密集,如同巨大的鐵桶,正在將這片區域越箍越緊。“滾地龍”方向傳來了更清晰的搜索聲!鮑勃那個該死的洋鬼子,反應太快了!他的目標顯然不再是那個暴露的濟仁堂,而是這片貧民窟!他在搜誰?除了那個抱著銅盒的阿炳,還能有誰?!

阿炳……那個小畜生!拖著一隻斷腿,像老鼠一樣鑽進了貧民窟最深最臭的泥潭裡!他要去哪裡?抱著那個打不開的盒子,他還能有什麼指望?!

梁貴發布滿血絲的眼珠瘋狂轉動。巡捕房鋪開了大網,他拖著斷腿強行往外衝幾乎等於送死。退回濟仁堂方向更是絕路!唯一的活路……唯一的線索……依然是那個該死的阿炳和他懷裡的盒子!必須找到他!搶在巡捕房前麵!盒子裡的東西,也許是扭轉這必死之局的唯一籌碼!

他掙紮著,用剛剛修好的駁殼槍撐地,忍著劇痛,極其緩慢地站直身體。目光投向“滾地龍”那片巨大的、黑暗的腐屍般的區域。巡捕房的人正像篦子一樣從外圍向內梳理,巨大的探照燈光柱不時劃過廢墟的天空。阿炳拖著斷腿,絕不可能跑遠!他一定還藏在裡麵某個惡臭的角落!必須趕在巡捕的網徹底收緊之前,把他揪出來!

梁貴發咬碎鋼牙,牙齦滲出的血腥味讓他更加清醒。他不再試圖接近巷口的光亮,而是像一條真正的毒蛇,緊貼著巷子最陰暗潮濕的牆壁,拖著斷腿,朝著“滾地龍”深處巡捕房搜索聲浪相對薄弱的方向,無聲無息地潛行過去。每一步都踩在泥濘和垃圾上,極力控製著不發出任何聲響。他的身影迅速融入這片巨大的、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廢墟陰影之中。

“滾地龍”如同一個巨大的、被遺棄的生物內臟,在巡捕房漸漸收緊的搜索圈中苟延殘喘。淤泥、倒塌的木板牆、半埋的破缸爛罐、散發著濃烈氨水氣味的肮臟角落……構成了一個危機四伏的立體迷宮。阿炳感覺自己像一隻在巨大捕鼠籠裡掙紮的老鼠。斷腿處傳來的劇痛早已麻木,隻剩下一種冰冷沉的拖拽感。他不敢停下,每一次警犬的吠叫由遠及近,都讓他的心臟驟停。他隻能憑借骨子裡對這片區域最後一點模糊的記憶,以及對倉庫區方向的直覺,在惡臭的泥沼和倒塌物的縫隙中拚命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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汙泥幾乎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用沾滿汙垢的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視線短暫清晰了一些。前方,是一大片由倒塌的棚戶屋頂和斷裂的木梁形成的、如同怪獸骸骨般的巨大障礙。繞過去?太遠!他耗不起時間!一個坍塌形成的、僅容一人勉強鑽過的三角形狹小洞口,在汙濁的水線下若隱若現。那是唯一相對快速的通道!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跳動了一下。阿炳喘著粗氣,毫不猶豫地用手按住懷裡冰冷堅硬的銅盒,防止它被卡住,然後一頭紮進了那個散發著濃烈黴爛氣味的狹小洞口。冰冷的汙水瞬間淹沒到他的胸口。洞壁濕滑黏膩,布滿了滑膩的青苔和不知名的腐爛物。他咬緊牙關,用還能勉強發力的那條好腿蹬著水底的爛泥,雙手死死摳住洞壁凸起的磚石或木頭斷茬,艱難地往前蠕動。每一次發力,斷腿處都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眼前陣陣發黑。

就在他大半個身體擠過最狹窄處,即將爬出洞口的前一瞬——

“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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