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血濺援軍
冰冷的槍口噴吐著死亡的火焰!
疤頭那張被血汙和怨毒扭曲的臉在梁貴發放大的瞳孔中急速逼近!鏡麵匣子的槍口距離他的眉心不過咫尺!空氣被刺耳的尖嘯撕裂,梁貴發甚至能聞到火藥引燃瞬間的硫磺氣息和對方身上濃烈的血腥汗臭!
避無可避!梁貴發全身僵死,蛇毒徹底麻痹了神經,連閉上眼等待終結都做不到。他腦中一片空白,隻剩下槍口那一點吞噬一切的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哐當——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猛然在倉庫另一側炸開!不是槍聲,而是整扇巨大窗戶玻璃連同腐朽的木框被一股狂暴力量從外向內徹底摧毀!破碎的玻璃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砸在布滿油汙的水泥地上,發出劈裡啪啦的密集爆響!刺骨的夜風裹挾著冰涼的雨絲,瞬間灌入這血腥彌漫的死亡空間!
這突如其來的驚天變故,硬生生打斷了疤頭扣動扳機的動作!他猛獸般的撲勢也是一滯,那隻獨眼驚疑不定地循著破碎聲源掃去!
借著窗外路燈透進來的微弱光線和高處穹頂破洞漏下的慘淡天光,梁貴發模糊的視線也艱難地捕捉到了闖入者——幾條矯健迅猛的身影在碎玻璃雨點中悍然突入!他們動作乾脆利落,落地翻滾,瞬間散開尋找掩護,顯然是早有預謀!
緊接著,一聲清亮卻又帶著決絕狠戾的女聲穿透倉庫的混亂,如同炸雷般響起:
“梁大哥!撐住!”
是陳勝男!
梁貴發幾乎凍結的心臟猛地一抽!是她?!她怎麼找到這裡的?!
幾乎在陳勝男聲音響起的同一秒!
“砰!砰!砰!砰!”
數聲急促而精準的槍聲驟然爆發!子彈並非射向疤頭,而是如同長了眼睛般,狠狠釘在疤頭腳下後退路徑的鐵板上和旁邊扭曲變形的護欄上!火星四濺!鐵屑橫飛!
這是警告!致命的警告!精準地封鎖了他追擊或逃離的路線!開槍者槍法極準,時機拿捏得妙到毫巔,意在震懾而非直接擊殺,顯然投鼠忌器,顧忌梁貴發就在疤頭槍口之下!
疤頭渾身汗毛倒豎!這些突然殺出的援兵,絕非雜魚!尤其是那領頭女人的聲音和這精準的壓製射擊!他心中警鈴大作,知道今日絕無可能輕易得手了!強烈的危機感瞬間壓倒了對“鑰匙”的貪婪!
“操!有埋伏!”疤頭嘶吼一聲,完全是出於亡命徒的本能反應!他猛地收住撲向梁貴發的身體,在封鎖的子彈逼迫下,身體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態向檢修平台內側翻滾!翻滾的同時,他那隻染血的獨眼怨毒地剜了癱倒在地的梁貴發一眼,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鉤子,充滿了不甘和刻骨的恨意!
緊接著,他毫不戀戰,甚至放棄了唾手可得的梁貴發,身體借著翻滾的勢頭,猛地撲向檢修平台那扭曲凹陷、被巨大鋼板砸出的邊緣豁口!那裡通向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
“黃老板……不會放過你!”疤頭最後一聲含糊不清的詛咒伴隨著身體墜落的呼呼風聲,迅速被下方的黑暗吞噬!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從破窗、示警、壓製射擊到疤頭果斷跳入深淵,加起來不過兩三息!
倉庫裡瞬間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隻有碎玻璃偶爾滑落的細微聲響、棧橋金屬冷卻發出的微弱呻吟,以及梁貴發粗重艱難的喘息。
腳步聲快速逼近!陳勝男的身影第一個衝到梁貴發身邊!她同樣渾身濕透,發絲淩亂地貼在額角臉頰,一身利落的短打勁裝沾滿了泥水和汙跡,顯然也是經曆了艱難的追蹤和突圍。她手中的一支勃朗寧還在冒著淡淡的硝煙,眼神銳利如鷹,迅速掃視梁貴發的狀況,當看到他半邊身體烏黑腫脹、氣息微弱、眼神渙散的慘狀時,饒是她心誌堅韌,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梁大哥!”陳勝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迅速蹲下身,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摸出一個小巧的扁瓷瓶,拔開塞子,“張嘴!快!”
一股極其辛辣刺鼻的氣息直衝梁貴發的鼻腔,強行刺激著他瀕臨熄滅的意識。這是斧頭幫秘製的蛇藥,藥性霸道猛烈。冰涼的藥液被小心地灌入口中,順著喉嚨流下,一股火燒火燎的感覺立刻在食道蔓延開來,竟奇跡般地將那冰冷的麻木感稍稍逼退了一絲!梁貴發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堵塞的肺部仿佛被強行撕開一道口子,終於吸入了一絲帶著鐵鏽和血腥味的空氣,渙散的瞳孔勉強聚焦在了陳勝男焦急的臉上。
“勝…男……”梁貴發喉嚨咯咯作響,擠出兩個模糊的音節。
“彆說話!省著力氣!”陳勝男語速飛快,語氣不容置疑。她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動靜,一邊快速檢查梁貴發的傷口,尤其是左肩上那猙獰的蛇牙印和周圍烏黑發亮的擴散區域。“老六!警戒!猴子!趕緊清路!疤臉可能沒死透!動作快!”她頭也不抬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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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勝男姐!”兩個緊隨其後衝上來的斧頭幫精銳立刻應聲。被稱為“老六”的漢子身材敦實,眼神沉穩,手持一把駁殼槍,迅速占據棧橋入口的有利位置,槍口警惕地指向下方黑暗和棧橋另一端。另一個綽號“猴子”的精瘦青年動作更是靈活如猿,他二話不說,掏出一柄鋒利的短刀,飛快地清理著棧橋和檢修平台地麵上散落的大塊玻璃碎片和尖銳鏽鐵,為撤離掃清障礙。他們的動作乾淨利落,配合默契,顯然是陳勝男親自帶出來的得力心腹。
“你……”梁貴發緩過一口氣,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怎麼……”
“我們的人一直盯著黃公館的動靜!”陳勝男快速打斷他,手上動作不停,又從懷裡掏出一卷乾淨的布帶,小心翼翼地試圖捆紮梁貴發左肩的傷口減緩蛇毒蔓延,“姓黃的昨晚秘密派出了好幾撥爪牙,全副武裝,行蹤詭秘!我懷疑是衝你來的!可惜晚了一步,追到老閘橋附近就斷了線索…幸好天亮前有兄弟在碼頭附近賭檔聽醉鬼吹牛,說夜裡看見‘疤頭老三’帶人鬼鬼祟祟往這片廢廠區鑽,我就猜到八成是這夥人!我們一路摸過來,聽見槍聲才鎖定位置!”她語速極快,言簡意賅地解釋了經過,語氣中帶著自責和後怕。
梁貴發心中震動。原來黃老板的行動如此迅疾周密!若非陳勝男心思縝密,行動果斷,他此刻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鑰匙…他們…要鑰匙…”梁貴發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左手下意識地想往懷裡探去。
“先彆提什麼鑰匙!活著出去再說!”陳勝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她一把按住梁貴發的手腕,力道之大讓梁貴發都感到一陣疼痛,“外麵肯定還有黃四眼的狗!巡捕房很快就會被連續的槍聲驚動!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鬼地方!”她的目光掃過梁貴發慘白的臉色和烏紫的嘴唇,眼中憂色更濃,“你能動嗎?左腿感覺怎麼樣?”
梁貴發咬著牙,試圖挪動身體。左腿如同不是自己的,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水,隻有深入骨髓的刺痛和針刺般的麻木傳來,完全無法支撐。“不…不行…”
“老六,猴子,過來架人!”陳勝男立刻下令,沒有絲毫猶豫。她將那卷布帶塞進梁貴發懷裡,“自己用力按住肩膀傷口!無論如何不能鬆手!”隨即她迅速起身,撿起梁貴發先前被震飛、落在不遠處的那把駁殼槍,快速檢查了一下彈匣,隻剩最後一顆了。她眉頭緊蹙,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勃朗寧插回腰間,熟練地將這把沉重的駁殼槍握在手中,眼神淩厲地掃視著棧橋通往下方倉庫地麵的那條鏽跡斑斑、部分梯級已經扭曲斷裂的金屬維修梯——那是他們唯一能快速下去的通道。
老六和猴子立刻過來,一左一右,小心地架起梁貴發的胳膊。梁貴發悶哼一聲,全身重量壓上去,牽扯到各處傷口,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額頭冷汗瞬間浸出。但他死死咬住牙關,沒有發出任何呻吟。
“勝男姐,梯子壞了,好幾節不穩當!”猴子探頭看了一眼,焦急地報告。
“沒時間了!走!”陳勝男語氣斬釘截鐵,她第一個衝到梯子邊緣,毫不猶豫地單手抓住冰冷的鏽蝕欄杆,身體敏捷地向下探去,雙腳試探性地踩在相對穩固的梯級上,同時手中的駁殼槍穩穩指向下方倉庫地麵的陰影角落,為後麵的人開路警戒,“猴子在前探路!老六居中護住梁大哥!我在後麵壓陣!快!”
猴子應了一聲,深吸一口氣,如同靈貓般率先攀下搖搖欲墜的梯子。他動作極其小心,卻又帶著一股狠勁,落腳都避開明顯斷裂變形的地方,身體重心壓得極低。老六架著梁貴發緊隨其後,每一步都讓腳下的鐵梯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和嘎吱聲,鐵鏽簌簌落下。梁貴發幾乎是被拖著往下挪,每一次震動都如同酷刑,他隻能拚命用右手抓緊老六的肩膀,左手死死按住左肩,牙關咬得咯咯作響,唇邊已經滲出血絲。
陳勝男殿後,目光如電,緊盯著下方倉庫的每一個角落和棧橋上方的動靜,駁殼槍的槍口隨著視線的移動而微微調整。倉庫深處依舊死寂,隻有他們幾人攀爬梯子發出的聲響在空曠中回蕩,顯得格外刺耳和危險。
突然!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