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濁流暗渡_民國英雄喋血上海灘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105章 濁流暗渡(1 / 2)

第一百零五章:濁流暗渡

冰冷!蝕骨的冰冷如同無數針尖,持續不斷地刺穿著他的皮膚,鑽進骨頭縫裡。汙濁、粘稠、散發著濃烈淤泥惡臭和刺鼻化學品氣味的積水,貪婪地吞噬著陳默身體裡殘存的熱量。他半個身子浸泡在這令人作嘔的黑暗中,背脊死死抵著冰冷粗糙、遍布滑膩苔蘚的混凝土管壁。每一次微弱到幾乎停滯的呼吸,都牽扯著斷裂肋骨的劇痛,像鈍刀在胸腔裡反複切割。喉嚨深處彌漫的鐵鏽味揮之不去,每一次試圖吞咽或嗆咳,都隻換來瀕死般的微弱嗚咽。雙腿早已失去知覺,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塊,隻剩下深入骨髓的麻木和深入靈魂的寒冷。意識在徹底沉沒的邊緣瘋狂掙紮,像狂風暴雨中即將熄滅的最後一豆燭火,被無邊的黑暗和冰冷的死寂緊緊包裹。

唯有胸口緊貼皮肉的那本染血的牛皮筆記本,傳遞出一絲微不可察的暖意。這暖意如此微弱,卻成了他整個生命唯一能抓住的錨點。他僵硬的手指死死摳住筆記本粗糙的封麵,哪怕意識渙散,也不敢有絲毫鬆懈。混亂的碎片在腦中激烈衝撞:福叔那張因獰笑而扭曲變形的臉孔、法國巡捕步槍槍口噴出的刺眼火光、吳金魁在火海中絕望嘶吼的咆哮、狂暴的烈焰舔舐著一切……最後,統統被眼前這無邊無際、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冰冷黑暗淹沒。

不能睡……睡了……就是永夜……

嘩啦……

一聲微弱的水響,如同細微的蟲鳴,陡然刺破了凝固般的死寂!這聲音並非來自陳默自己沉重的軀體,而是源於前方不遠處的汙水水麵!

陳默幾乎停滯的心臟猛地一抽!渙散的瞳孔在黑暗中驟然收縮,爆發出野獸般的警覺!是錯覺?還是……追兵?!

他死死屏住呼吸,調動起身體裡最後殘存的本能感知,像一張無形的網,極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鋪開。聽覺被放到極限,捕捉著每一絲細微的動靜。渾濁的汙水緩慢地流淌著,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粘稠感。不是腳步聲踏水那種沉重而斷續的拍擊,更像是……某種物體被水流推著,輕柔地、持續地劃過水麵?

時間在絕對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中緩慢得令人發狂。陳默的神經繃緊到極致,每一秒都在等待致命打擊的降臨。然而,預想中的槍聲、手電光柱、凶惡的喝罵……什麼都沒有出現。

剛才那一下極其微弱的水響之後,一切又沉入了更深的死寂。隻剩下汙水緩慢、粘稠流動的單調聲音,如同大地深處幽怨的歎息。

也許……隻是碎磚?或者……老鼠?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立刻被他強行掐滅!在這種地方,鬆懈等同於自殺!他強迫自己維持著最高度的警覺,身體卻因為極度的寒冷和失血,難以遏製地劇烈顫抖起來。牙齒咯咯作響的聲音在死寂的下水道裡顯得異常清晰。

突然!

一點極其微弱的觸感,輕輕地、幾乎不易察覺地,碰觸到了他浸泡在汙水中的小腿皮膚!

陳默全身的汗毛瞬間炸立!冰冷的刺激讓他猛地一顫!不像是硬物,更像是……某種極其細小的漂浮物?他竭力壓下幾乎要衝出喉嚨的驚悸,用儘全身意誌力,極其緩慢地、艱難地抬起那條麻木僵硬的左臂。指尖在粘稠冰冷的水麵下摸索著,每一次移動都牽扯著斷裂的肋骨,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指尖終於觸碰到了那個異物。

極其細小,帶著一點點奇特的油膩感。他小心翼翼地將它捏起,挪到眼前——黑暗中視力完全無用,隻能依靠觸覺去辨認。那是……幾粒極其微小、質地堅硬、帶著棱角的顆粒?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其淡薄的、極其熟悉的……油墨氣味?

油墨顆粒?!

陳默的腦中如同被一道閃電劈開!這個念頭帶來的衝擊,暫時壓倒了身體的劇痛和瀕死的麻木!工廠!印刷廠!隻有那種地方,才會大量使用油墨!這種細小堅硬帶著棱角的顆粒,很可能是印版磨損掉落形成的碎屑!它們被水流衝下來了!

這冰冷的地獄深處,並非完全的死路!這些油墨顆粒,像黑暗中的幽靈悄然指路!汙水從上遊緩緩流來……上遊!上遊有源頭!可能是印刷廠!可能是……活路!

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灼熱的希望之火,猛地在他冰冷黑暗的心底點燃!這火苗如此細小,卻頑強地燃燒著,強行驅散著四肢百骸裡彌漫的死亡寒氣!

爬!必須順著水流的方向爬!逆流向上!

這個念頭如同強心針,猛烈地注入他瀕臨崩潰的軀體。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他不再顧及動作是否會發出聲響,能否引來追兵。留在這裡,隻有凍死、腐爛這一條路!他咬緊牙關,喉嚨裡發出壓抑痛苦的嘶嘶聲,用唯一還能勉強動彈的右臂,死死摳住身後粗糙冰冷、布滿苔蘚的管壁縫隙,同時,那條麻木的右腿,用儘意念驅使著,拚命地向上遊方向蹬踏!每一次發力,都像是在對抗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帶來身體內部碎裂般的劇痛!斷裂的肋骨摩擦著,每一次呼吸都帶出血沫。汙水被攪動,發出渾濁的嘩啦聲,在這死寂的空間裡異常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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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冰冷的汙水中,一寸一寸,極其艱難地向水流來時的方向挪動。身下的淤泥如同無數冰冷滑膩的手,死死拖拽著他沉重的身體,每一次移動都耗儘他殘存的生命力。汙水裹挾著垃圾和穢物,不斷衝刷著他的口鼻,惡臭幾乎令人窒息。他緊閉著嘴,用鼻子急促地、貪婪地呼吸著汙濁腥臭的空氣,每一次吸氣都火辣辣地疼。汗水混合著汙泥和血水,從他額頭淌下,糊住了眼睛,視野一片模糊的黑暗。

“哐當!”

沉重的鐵門被粗暴地拉開,發出令人心悸的巨大聲響,在空曠的地下長廊裡激起層層疊疊的回音,如同喪鐘敲響。刺眼的白熾燈光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猛地紮進唐瑛劇痛而恍惚的雙眼。她被身後兩名身材魁梧、麵無表情的法國巡捕猛地推進屋子,巨大的力量讓她踉蹌著往前撲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手腕上的冰冷鐐銬撞擊著,發出清脆而絕望的金屬聲。

鐵門在身後“嘭”地一聲被狠狠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

濃重的窒息感瞬間攫住了她的喉嚨。這是一間沒有窗戶、完全封閉的房間。牆壁和天花板都漆成慘白色,在頭頂幾盞高瓦數白熾燈毫無遮掩的直射下,亮得刺眼,亮得讓人無所遁形,亮得幾乎要灼傷皮膚。空氣裡充斥著消毒水、陳年汗漬、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屬於純粹恐懼的冰冷氣息。房間中央,孤零零地放著一張冰冷的金屬椅子。除此之外,空無一物。絕對的空白,如同被世界徹底遺棄的角落。冰冷的金屬椅麵和椅背,散發著拒人千裡的寒意。

唐瑛被強行按坐在那張冰冷的金屬椅子上。椅子的冰冷瞬間透過薄薄的衣物刺入肌膚,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雙手被緊緊地銬在椅子扶手上堅固的鐵環裡,冰冷的金屬死死咬住纖細的手腕,留下深深的勒痕。雙腳也同樣被固定在椅子腿的鐵環上,徹底失去了任何移動的可能。她像一件毫無生氣的物品,被牢牢地禁錮在這個慘白燈光下的刑具上。

死寂!

令人瘋狂的死寂!隻有她自己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在絕對寂靜的空間裡顯得異常清晰,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絕望的回響。

時間在無聲的恐懼中流淌,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慘白的燈光無情地炙烤著她的神經,讓她無處可逃。被銬住的手腕因為血液不暢開始發麻、刺痛,冰冷的金屬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此刻的處境。大腦一片空白,又似乎有無數念頭在瘋狂衝撞、尖叫:身份暴露了?票根……那張該死的票根!譚主編會不會頂不住壓力出賣她?組織……組織知道她被捕了嗎?誰能來救她?還是……一切都完了?

就在緊繃的神經即將徹底斷裂的臨界點!

“哢噠!”

一聲輕響,對麵牆壁上一扇與牆體顏色幾乎融為一體的暗門被推開。三個身影依次走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法租界警務總監費爾禮。他依舊穿著那身筆挺的深灰色毛呢大衣,麵容如同阿爾卑斯山萬年不化的冰雪,灰藍色的眼眸裡沒有任何人類的溫度,隻有純粹的審視和冷漠。他無聲地走到唐瑛對麵,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無形的氣壓如同實質的山巒碾壓下來。

巡捕房刑事科督察長薩爾禮緊隨其後。他精瘦的身體裹在深色西裝裡,眼窩深處的陰影在慘白燈光下顯得更深,像兩個窺探靈魂的窟窿。他那薄薄的嘴唇緊抿成一條僵硬的直線,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唐瑛臉上緩慢遊移,帶著毫不掩飾的解剖般的探究欲。

最後進來的是法租界會審公廨華人陪審官陳介卿。他穿著那身標誌性的深青色長袍,麵容枯槁,眼神卻銳利依舊。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塊深潭邊的磐石,沉默地走到費爾禮身側稍後的位置站定。他的目光落在唐瑛身上,沒有憤怒,沒有同情,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審視,仿佛在評估一件即將被宣判的證物。

沒有任何開場白。

費爾禮微微側頭,對薩爾禮遞了個眼神。

薩爾禮那雙深陷的眼睛立刻閃過一絲興奮的寒光。他一步上前,動作粗暴地抓住唐瑛被銬在扶手上的左手,毫不憐惜地將她的手腕翻轉過來!然後,他像對待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伸出帶著白色棉布手套的手指,狠狠地在唐瑛左手拇指指甲邊緣用力一摳!

“呃!”唐瑛疼得悶哼一聲,額角瞬間滲出冷汗!指甲縫連接皮肉的撕裂劇痛鑽心而來!她的拇指指甲蓋上,赫然沾著一小塊極其微小、如同灰塵般不起眼的……暗紅色碎屑!那是舞台後方堆放的、用於布景的乾涸暗紅色油彩碎末!

薩爾禮小心翼翼地將這點碎屑刮到自己手套指尖,湊到眼前,借著刺目的燈光仔細辨認了一下,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如同毒蛇發現獵物般的笑意。他轉過身,將這微小的“證據”呈給費爾禮看。

費爾禮的目光掃過那點暗紅碎屑,又緩緩移回到唐瑛瞬間煞白、毫無血色的臉上。他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冰冷,如同手術刀切割著空氣:“後台油彩……碎片。唐小姐,你手上沾到的這東西,恰好和爆炸中心區域散落的舞台布景油彩成分一致。你聲稱隻是在後台采訪,整理東西準備離開……”他微微停頓了一下,灰藍色的瞳孔如同冰錐,直刺唐瑛的內心深處,“那麼,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你的手上,會沾有舞台下方、爆炸核心區域才大量存在的油彩碎屑?難道整理采訪筆記,需要爬到舞台下麵去擦拭油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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