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麻浦區,一處正在進行大規模舊城改造的區域。殘破的牆壁上塗滿了誇張的塗鴉,廢棄的樓房如同混凝土巨獸的骨架,聳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
與這片破敗景象格格不入的,是一個繁忙而專業的電影攝製組。燈光、反光板、軌道車、以及數十名工作人員聚集在一條堆滿建築垃圾的街道上,營造出一種末世般的緊張氛圍。
這是孫藝珍正在拍攝的一部現代都市劇情片《逆光》的外景地。影片講述了一位女建築師在事業與情感困境中掙紮求生的故事,帶有強烈的社會寫實風格。
此刻,孫藝珍穿著沾滿汙漬的工裝褲和帆布鞋,頭發隨意紮起,臉上帶著疲憊和倔強的妝容,正與對手戲演員進行一場激烈的爭吵戲份。她的表演極具張力,將角色內心的焦慮、憤怒和不屈表現得淋漓儘致。
“cut!很好!藝珍姐休息一下,準備下一鏡!”導演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
孫藝珍鬆了口氣,接過助理遞來的水瓶,走到臨時搭起的休息棚下。儘管環境艱苦,但她眼神專注,完全沉浸在角色中。這時,她的經紀人快步走過來,低聲說:“藝珍,昊天集團的劉會長來探班了。”
孫藝珍微微一怔,抬頭望去,果然看到劉天昊正站在監視器旁邊,與導演低聲交談著。
他今天穿得很休閒,深灰色的羊絨衫搭配黑色長褲,外麵是一件剪裁利落的卡其色風衣,與片場粗糲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卻絲毫不顯突兀。
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頭看向她,微笑著點頭示意。
孫藝珍心中泛起一絲微瀾。自從上次茶舍深談後,她對這位年輕會長的印象已大為改觀,不再僅僅是敬畏的商業巨子,更是一位能理解她藝術追求的同道中人。她整理了一下情緒,走上前去。
“劉會長,您怎麼有空過來?”孫藝珍露出禮貌而略帶驚訝的笑容。
“正好在附近處理點事情,聽說藝珍小姐在這裡拍戲,順路過來看看。”劉天昊的語氣很自然,他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讚賞道,“很專業的劇組,藝珍小姐的表演也非常有感染力,這個角色很有挑戰性。”
導演也走過來,熱情地與劉天昊握手:“劉會長,久仰大名!感謝您來探班。”
“樸導演客氣了,我隻是個觀眾,不敢打擾你們工作。”劉天昊謙和地說,“《逆光》的劇本我看過梗概,很有深度,關注現實問題,很難得。”
簡單的寒暄後,拍攝繼續。劉天昊沒有過多打擾,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觀看,偶爾與導演交流幾句對鏡頭語言的看法,顯示出不俗的審美素養。
孫藝珍重新投入拍攝,但不知為何,知道他在場,她感覺表演時似乎多了一份無形的力量。
然而,片場的平靜很快被打破。
就在拍攝一組重要鏡頭時,三輛破舊的麵包車帶著刺耳的刹車聲,蠻橫地停在了拍攝區域外圍。車上跳下來七八個穿著花哨襯衫、剃著平頭、渾身散發著痞氣的壯漢。
為首的是一個脖子上戴著粗金鏈、滿臉橫肉的光頭男人,他嘴裡叼著牙簽,大搖大擺地走向製片主任。
“喂!誰允許你們在這裡拍戲的?”光頭男粗聲粗氣地吼道,唾沫星子幾乎噴到製片主任臉上。
製片主任是個經驗豐富的中年人,連忙賠著笑臉上前:“這位大哥,我們是正規劇組,已經向區政府和街道報備過了,有許可文件的……”
“狗屁文件!”光頭男一把推開製片主任,指著腳下的地,“這一片,歸我們‘七星商會’管!在這裡拍戲,就得交場地管理費!懂不懂規矩?”
“七星商會?”製片主任臉色一變,他聽說過這個名號,是盤踞在這一帶的地頭蛇,專門靠敲詐勒索為生。“大哥,這……費用是多少?我們可以商量……”
“商量?”光頭男獰笑一聲,伸出五根手指,“一天五百萬韓元!少一分都不行!還有,你們這幫人在這裡吵吵鬨鬨,影響我們做生意,再加兩百萬精神損失費!一共七百萬,現金,現在就要!”
一天七百萬韓元!這簡直是赤果果的搶劫!
製片主任的臉色變得慘白,劇組的預算本來就不寬裕,這筆錢根本拿不出來。他試圖講道理:“大哥,這太多了,我們隻是小成本製作……”
“沒錢?”光頭男眼睛一瞪,一腳踹翻了旁邊的一個道具箱,“沒錢就滾蛋!不然,我讓你們今天什麼都拍不成!”他身後的幾個混混也跟著起哄,摩拳擦掌,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拍攝被迫中斷。演員和工作人員們都緊張地聚攏過來,臉上帶著恐懼和憤怒。
孫藝珍也皺緊了眉頭,她經曆過不少拍攝困難,但遇到這種赤裸裸的黑社會敲詐,還是第一次。
導演試圖報警,但被光頭男威脅道:“報警?好啊!看看警察來得快,還是我的兄弟們拆你們設備快!”
現場陷入僵局,一種無助和恐慌的情緒在蔓延。所有人都意識到,跟這些地頭蛇講道理是行不通的,他們就是靠暴力和不講理吃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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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七星商會?沒聽說過。”
劉天昊緩緩從人群後方走了出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平靜地看著那個光頭男。他的出現,讓混亂的場麵瞬間安靜了幾分。
他那份與生俱來的沉穩氣場,讓囂張的光頭男也不由自主地收斂了幾分氣焰。
“你特麼是誰?”光頭男上下打量著劉天昊,覺得對方穿著氣質不像普通人,但嘴上依然不饒人,“少管閒事!”
“我是這部戲的投資人之一。”劉天昊淡淡地說,“你們妨礙拍攝,造成的損失,恐怕不是七百萬能解決的。”
“投資人?”光頭男嗤笑一聲,“阿西吧!嚇唬誰呢?我管你投資人還是什麼人,在這一畝三分地,就得聽我的!拿錢來,不然立刻給我滾!”
劉天昊沒有理會他的叫囂,而是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接通後,隻說了簡單的幾句:“是我。麻浦區xx改造地塊,有個叫‘七星商會’的在鬨事。處理一下。”
然後他便掛斷了電話。
他的舉動讓光頭男一愣,隨即暴怒:“媽的!裝神弄鬼!叫人是吧?老子看你能叫來誰!”他示意手下圍上來,氣氛劍拔弩張。
然而,不到五分鐘,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先是兩輛黑色的公務轎車疾馳而來,車上下來幾名穿著深色西裝、表情嚴肅的男子,為首一人徑直走到劉天昊麵前,恭敬地鞠躬:“會長,抱歉,我們來晚了。”
這些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與那些混混截然不同,是那種真正的、訓練有素的安保或法務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