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春深花易落,且看筆底氣長存!”
指尖拂過那熟悉的、力透紙背的字跡,仿佛能觸摸到他落筆時的沉靜與力量。“墨海浮沉千古事,書山砥礪百年身”……他心中,裝著浩瀚的史海,裝著家國的憂思,裝著……那份永不磨滅的赤子之心。這……才是她所傾慕的崔皓月!
“筆底氣長存……”她低聲呢喃,淚水無聲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琴弦上,發出“叮”的一聲輕響。這五個字,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蕩起無儘的漣漪。她多想……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與他並肩,看他筆底風雷,書寫那清平世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如同陰溝裡的老鼠,在黑暗中苟且偷生,甚至……要為他帶來殺身之禍!
“野利真……”一個冰冷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身後響起!
顏清秋渾身劇震!琴聲戛然而止!她猛地回頭,隻見沒藏呼月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站在屏風旁,玄色勁裝,眼神銳利如刀,正冷冷地盯著她手中的詩箋!
“將……將軍!”顏清秋臉色煞白,慌忙將詩箋藏入袖中。
“哼!”沒藏呼月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譏諷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又在睹物思人?野利真!我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嗎?!”
“屬下……不敢!”顏清秋垂下頭,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不敢?”沒藏呼月逼近一步,聲音如同寒冰,“我看你……膽子大得很!汴京城風聲鶴唳,葉英台像瘋狗一樣四處嗅探!你倒好!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思念情郎?!你是嫌命長?還是……想拉著他一起死?!”
顏清秋緊咬下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強忍著心中的屈辱與憤怒。
沒藏呼月看著她蒼白的臉和倔強的眼神,心中莫名煩躁。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聲音轉冷:“聽著!陛下有密令傳來!”
顏清秋猛地抬頭。
沒藏呼月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巧的蠟丸,遞給她:“將此密令,用‘鷹哨’傳於城西‘黑石峪’!務必……在明日日落前送達!不得有誤!”
顏清秋接過蠟丸,入手冰涼沉重,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她知道,這密令……定是關乎西夏下一步的行動!可能……又會給大宋帶來災難!可能……又會威脅到崔?的安危!
“怎麼?不願意?”沒藏呼月聲音陡然轉厲,帶著刺骨的殺意!
顏清秋渾身一顫,緊緊攥住蠟丸,指甲幾乎要將其刺破!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死寂的冰冷:“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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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沒藏呼月滿意地點點頭,轉身欲走,卻又停住腳步,回頭瞥了她一眼,聲音帶著一絲警告,“記住你的身份!野利真!莫要……自誤!更莫要……誤了西夏的偉業!”說罷,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門外。
顏清秋獨立窗前,手中緊握著那枚冰冷的蠟丸,如同握著一條劇毒的蛇。窗外,春光明媚,鳥語花香。而她心中,卻是一片冰封的荒原。她緩緩展開袖中的詩箋,看著那“筆底氣長存”五個字,淚水再次無聲滑落。這一次,淚水滾燙,帶著絕望的灼痛。
城西郊外,荒廢農莊。
葉英台一身玄青勁裝,外罩墨色披風,策馬立於一處高坡之上。她身後,十數名皇城司精銳校尉,身著便服,腰懸利刃,屏息凝神,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眼前,是一片連綿的、荒草叢生的廢棄農莊,斷壁殘垣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淒涼死寂。
“指揮,就是這裡!”一名負責探查的校尉低聲道,“屬下等發現,東邊第三座農莊的後院,有新鮮的馬蹄印和車轍印!雖然被刻意掩蓋過,但痕跡尚存!而且……莊內似有……極其微弱的硫磺氣味!”
“硫磺?”葉英台眼中寒光一閃!西夏死士焚屍所用之物!“包圍那座農莊!前後門、圍牆缺口,全部堵死!弓弩手占據製高點!其餘人……隨我進去!記住!若有抵抗……格殺勿論!”
“是!”
葉英台翻身下馬,玄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她抽出腰間狹長的繡春刀,刀身在晨光下閃爍著幽冷的寒芒!她目光如電,鎖定那座看似死寂的農莊,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
“行動!”一聲令下!
數道身影如同離弦之箭,瞬間撲向農莊各處要害!葉英台身先士卒,如同一道玄色閃電,直撲後院!她足尖在殘破的土牆上一點,身形已如大鵬展翅,淩空翻入院內!落地無聲!
院內,空無一人!隻有幾堆散亂的稻草和一輛破舊的板車。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硫磺氣味更加明顯!葉英台目光銳利,掃過地麵、牆角、以及那幾堆稻草……
突然!她目光一凝!在一堆稻草的縫隙中,赫然露出……一角染血的、灰黑色的布片!那布料……與汴河灣西夏死士所穿夜行衣……一模一樣!
“搜!”葉英台聲音冰冷!
校尉們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撥開稻草……
“指揮!有發現!”一名校尉低呼!
隻見稻草堆下,赫然散落著幾件沾滿泥汙、破損不堪的灰黑色夜行衣!旁邊,還有幾個空空如也的黑色瓷瓶焚屍藥粉瓶)!以及……幾枚閃爍著幽冷烏光的——西夏“破甲錐”箭鏃!
葉英台蹲下身,撿起一枚箭鏃,指尖傳來冰冷的觸感與濃烈的血腥氣!她眼中寒光爆射!果然……是這裡!西夏細作……曾在此藏身!雖然……已經撤離!但……他們走得匆忙!留下了痕跡!
“仔細搜查!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葉英台站起身,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尤其……是密道、夾層、地窖!他們……一定還留下了什麼!”
“是!”
葉英台獨立院中,玄色身影在晨光下拉得很長。她望著手中那枚染血的西夏箭鏃,又望向遠處連綿的荒丘與密林。她知道,敵人就在附近。如同潛伏在草叢中的毒蛇。而她……已經嗅到了他們的氣息。這場貓鼠遊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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