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皓月泣血拜上”
此信,半真半假!提及江寧遇襲、沒藏呼月是真;但匿藏地點白雲觀)、南下路線龍潭渡、順風號、繞行鄱陽)皆為虛妄!其目的……正是要“意外”落入沒藏呼月手中!
崔?將信折好,交給陶婉言:“婉言,煩請……將此信,以最‘不經意’的方式,讓一名……我們‘發現’的、潛伏在陶府附近的西夏暗哨‘截獲’!”
陶婉言冰雪聰明,瞬間領會:“皓月兄……好計策!我這就去辦!”
當日下午,一名在陶府後巷鬼鬼祟祟的“乞丐”,被陶府護衛“無意中”發現並“驅趕”。混亂中,那“乞丐”撞倒了一名提著食盒的陶府丫鬟。食盒翻倒,一封“不慎”掉落的信件,被那“乞丐”眼疾手快地“撿”走,隨即消失在人群中……
密信送出,崔?不再耽擱。他深知,此計隻能拖延一時,沒藏呼月絕非易與之輩!
“婉言,我需即刻離開江寧!”崔?斬釘截鐵。
“什麼?!”陶婉言花容失色,“皓月兄!你傷勢未愈!怎能……”
“顧不得了!”崔?打斷她,目光堅定,“沒藏呼月隨時可能識破!我必須……在她反應過來之前,離開江寧!邕州……刻不容緩!”
陶婉言看著他眼中不容置疑的決絕,心知勸阻無用,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那……那你要去哪裡?如何走?”
“走水路!官辦漕船!”崔?沉聲道,“官船戒備森嚴,盤查嚴格,西夏殺手難以輕易潛入!煩請婉言……動用陶家關係,為我安排一條……即將啟航、前往江西方向的官辦漕船!越快越好!”
陶婉言強忍淚水,重重點頭:“好!我……我爹與漕運司李主簿有舊!我這就去求他!”
一個時辰後,一切安排妥當。在陶婉言的幫助下,崔?徹底改頭換麵。他剃去胡須,換上一身半舊的靛藍色漕工短打,頭戴鬥笠,臉上塗抹了些許鍋灰,背上一個破舊的行囊,扮作一名投親的落魄書生,混入漕工隊伍。
江寧城西,龍江碼頭。一艘懸掛著“官”字旗號、吃水頗深的大型漕船“安濟號”,正緩緩收起跳板,準備啟航。船上滿載著運往江西的貢米與官鹽,戒備森嚴,有漕兵持械巡邏。
崔?在陶府一名心腹管事的引領下,低著頭,隨著幾名真正的漕工,快步踏上跳板,混入船艙底層擁擠的雜役艙中。艙內光線昏暗,氣味混雜。崔?尋了一處角落,背靠冰冷的艙壁坐下,長長舒了一口氣。暫時……安全了。
就在“安濟號”緩緩駛離碼頭,船帆鼓滿江風,即將進入主航道之際!
“希聿聿——!”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如同驚雷般,由遠及近!瞬間撕裂了碼頭的喧囂!
隻見一匹通體烏黑、神駿異常的西域駿馬,如同黑色閃電,疾馳而至!馬上之人,一身靛藍勁裝,長發在風中狂舞,正是……沒藏呼月!
她顯然已識破了崔?的計策!她勒住韁繩,駿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長嘶!她目光如電,瞬間鎖定那艘已駛出數十丈的“安濟號”。
沒藏呼月的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銳利如淬毒利箭!充滿了滔天的殺意!更帶著一絲……被戲弄、被逃脫的……惱怒與不甘!她死死盯著崔?的方向,仿佛要將他的身影刻入骨髓!
崔?隔著江麵,對上那雙冰冷的琥珀色眼眸,心頭猛地一緊!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他下意識地按緊了腰間的“寒螭”!
隻見沒藏呼月猛地從馬鞍旁摘下一張精巧的硬弓!搭箭!拉弦!動作一氣嗬成!弓如滿月!箭簇……在陽光下閃爍著幽冷的寒芒!直指……崔?!
“不好!”崔?瞳孔驟縮!渾身汗毛倒豎!
“咻——!”
箭矢離弦!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如同流星趕月!直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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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距離太遠了!江風太大!箭矢飛至半途,力道已衰!
“噗嗤!”
箭矢最終……釘在了“安濟號”厚重的船尾舵板上!箭尾兀自劇烈顫抖!發出“嗡嗡”的餘響!
沒藏呼月立於碼頭,看著那遠去的帆影,看著那釘在船尾、徒勞無功的箭矢,眼中怒火更熾!她猛地一甩馬鞭,駿馬發出一聲不甘的嘶鳴!她最後看了一眼那逐漸縮小的船影,調轉馬頭,絕塵而去!身影……消失在滾滾煙塵之中!
“安濟號”順流而下,破開渾濁的江水,駛向浩渺的長江下遊。船尾舵板上,那支兀自顫抖的箭矢,如同一個冰冷的警告,昭示著……危險……並未遠離!
崔?獨立船尾,扶著冰冷的船舷,望著江寧城漸漸縮小的輪廓,望著碼頭方向消失的煙塵,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背後傷口隱隱作痛,江風吹拂著他淩亂的發絲,帶來一絲涼意。
他……暫時安全了。
然而,沒藏呼月那冰冷如刀的眼神,那驚鴻一箭的殺機,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的心頭。他知道,這位如同毒蛇般致命的西夏女將軍,絕不會輕易放棄!前路……依舊布滿荊棘!邕州……那未知的煙瘴之地,那潛藏的軍校陳曙……還有……那位如同暗夜驚鴻般救他於危難、卻又身份成謎的顏清秋……一切……都如同這浩渺的江水,深不可測!
他緊了緊身上的短打衣衫,目光投向南方。長江的波濤在腳下翻滾,倒映著天邊鉛灰色的雲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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