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飛鏢示警_月照寒襟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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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飛鏢示警(1 / 2)

臨江仙頂樓,紅泠獨坐窗前。桌上玉壺中的美酒已冷,她卻毫無飲意。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此刻失去了往日的慵懶與媚意,隻剩下焦慮與掙紮,怔怔地望著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這重重迷霧,看到那正在悄然逼近的危機。

石保衡與交趾勾結,欲在春節燈會之際裡應外合、襲殺崔?!

這個秘密,如同燒紅的烙鐵,日夜灼燙著她的心。她雖早已雙手沾滿血腥,淪為“大先生”麾下見不得光的利刃,周旋於各方勢力之間,行事隻問利弊,不問對錯。然而,根植於血脈深處的那一絲屬於宋人的良知,以及對“唇亡齒寒”這最簡單道理的認知,卻在此刻響起!

石保衡此舉,已非尋常的爭權奪利或走私牟利,而是徹頭徹尾的通敵叛國!一旦事成,交趾大軍入城,邕州必遭屠戮,繁華儘成焦土!屆時,她這賴以棲身、苦心經營的臨江仙,乃至她自身性命,都將如風中殘燭,頃刻覆滅!更可怕的是,此舉若引發宋交全麵大戰,烽火連天,生靈塗炭,這南疆乃至整個廣南,將陷入何等浩劫?

“蠢貨!瘋子!”她低聲咒罵著,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帶來一陣刺痛,卻遠不及心中的焦灼。她本可冷眼旁觀,甚至趁亂牟利,或遵從“大先生”蟄伏的指令,置身事外。但……她做不到。那種眼睜睜看著蠢貨把所有人都拖入地獄的無力感與憤怒,最終壓倒了對暴露風險的恐懼,壓倒了對“大先生”的敬畏。

必須做點什麼!至少要……警示崔?!

這個念頭一旦堅定,她便不再猶豫。

是夜,子時三刻。萬籟俱寂。

紅泠悄然起身,褪去那一身象征著她身份與誘惑的華美裙裳,換上一套緊束利落的純黑夜行衣。以黑巾蒙麵,隻露出一雙在黑暗中依舊銳利如星的眼眸。腰間盤繞著一柄柔韌異常的百煉軟劍,劍柄冰涼。最後,她戴上一頂寬簷鬥笠,垂下黑紗,將容顏徹底遮掩。

她如同一隻暗夜中的靈貓,悄無聲息地自臨江仙頂樓的隱秘窗口滑出,身形幾個起落,便融入了濃重的夜色之中,沿著屋脊巷道,向著州衙方向疾馳而去。夜風拂動她的衣袂,卻吹不散心中那份孤注一擲的決絕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涼。

出乎她意料的是,如此深夜,州衙後宅的簽押房內,竟然依舊燈火通明!

紅泠屏息凝神,如同一片羽毛般輕輕落在房頂,伏低身體,小心翼翼地揭開一片屋瓦,向下望去。

隻見房內炭火盆燒得正旺,驅散了寒意。通判崔?並未端坐公案之後,而是與孫伯謙、周文淵、趙算盤等幾位心腹屬官圍坐在一張大案四周,案上鋪滿了賬冊、圖紙與文書。人人臉上都帶著疲憊,卻眼神專注,顯然正在商議要事。

“……糖寮初建,百事待興,然根基務必打牢!”崔?的聲音清晰傳來,雖略帶沙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沉穩與力度,“伯謙,賬目一事,乃重中之重!所有收支,無論巨細,必須漢僮雙文記錄,清晰明了。定期在互利局及各參與峒寨張榜公布,允許寨民隨時查問!絕不容許有任何糊塗賬,更絕不容許胥吏借機盤剝克扣,中飽私囊!一旦發現,無論涉及何人,嚴懲不貸!”

“大人放心!”孫伯謙肅然應道,“老朽必親自把關,絕不讓一粒老鼠屎,壞了整鍋粥的民心!”

崔?點頭,又看向周文淵:“文淵,與僮寨協調之事,勞你多費心。尤其是土地劃撥、勞力調配、原料供應,務必公平公正,充分聽取韋青蚨姑娘及諸位頭人意見。官府是來合作共贏的,絕非來施舍或強占的。我們要讓僮人鄉親們真切地感受到,這糖寮,是他們自己的產業,未來的好日子,是他們用雙手創造出來的!”

“下官明白!”周文淵鄭重拱手,“定當秉持公心,絕不以勢壓人。”

崔?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算盤,來年開春,引導各寨墾荒植蔗之事,需儘早規劃。優選蔗種,精耕細作之法,要請老農悉心傳授。我們要的,不是一錘子買賣,而是能讓僮家世代受益的長久基業!”

趙算盤飛快地撥弄著算盤,口中應道:“大人高瞻遠矚!下官已初步核算,若按計劃推行,三年之內,參與糖寮之僮戶,歲入翻倍乃至數倍,絕非虛言!”

紅泠在屋頂之上,靜靜地聽著。崔?的話語,沒有半分官腔套話,字字句句,皆圍繞著如何讓百姓尤其是被視為“蠻夷”的僮人真正得到實惠,如何建立公平持久的製度。她見過太多官員,嘴上仁義道德,背地裡貪贓枉法;更見過太多權貴,視百姓如草芥,盤剝壓榨,無所不用其極。

而眼前這位年輕的通判,身處貶謫之地,手握一方權柄,所思所慮,卻全然是民生疾苦、邊疆長治久安。他身上的那種清正之氣、務實之風,以及那種發自內心的、欲為生民立命的擔當,與她過往所接觸的所有當權者,形成了極其強烈的、近乎刺目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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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崔?與屬官們坦誠布公的商議,感受著那份迥異於官場黑暗的清明之氣,紅泠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極其複雜難言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她多年來用冷漠與仇恨築起的心防!

曾幾何時,她也曾對“官”這個字,抱有過一絲天真的、近乎愚蠢的幻想?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一段被她深埋心底、從不輕易觸碰的、血淋淋的往事,如同猙獰的鬼魅,帶著刺骨的寒意與腥氣,撲麵而來!

那一年,她還不叫紅泠。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芸娘。家住江南東路的潤州,父親是當地一位頗有才名的塾師,雖不富裕,但家風清正,父母慈愛,她自幼聰慧伶俐,讀書習字,無憂無慮,宛如一朵在江南煙雨中悄然綻放的茉莉,純淨而美好。那一年,她剛滿十四歲,正是豆蔻梢頭二月初的年紀。

然而,一切的噩夢,始於那個春暖花開的午後。時任潤州知州的賈似仁,一位年近五旬、大腹便便的官員,在一次偶然的踏青中,看到了隨父母出遊的芸娘。隻那一眼,賈似仁那雙被酒色浸淫得渾濁不堪的眼睛裡,便爆射出貪婪而淫邪的光芒,再也無法移開。

接下來的日子,對芸娘家而言,便是從人間墜入無間地獄的開始。

賈似仁先是派人上門提親,欲納芸娘為妾。父親雖一介寒儒,卻頗有風骨,深知賈知州在當地聲名狼藉,強占民女、貪贓枉法之事屢見不鮮,豈肯將愛女送入火坑?當即嚴詞拒絕。

拒絕,便是災難的開端。

賈似仁惱羞成怒,開始動用手中權力,對芸娘家進行瘋狂的報複。先是誣陷父親所授私塾“聚眾講謗朝政”,將其查封;後又羅織罪名,將父親鎖拿下獄,嚴刑拷打;再派人日夜在宅外騷擾恐嚇,逼其就範。母親四處奔走求告,卻因賈似仁官官相護,處處碰壁,最終憂憤成疾,一病不起。

家,頃刻間支離破碎。往日的安寧與溫馨,被無儘的恐懼、屈辱與絕望所取代。十四歲的芸娘,眼睜睜看著父親身陷囹圄,母親奄奄一息,家中值錢之物被衙役以各種名目搶掠一空,隻剩下空蕩蕩的屋子和債主每日上門的逼債聲。

就在母親含恨離世的那天夜裡,賈似仁親自帶著一群如狼似虎的爪牙,闖入了靈堂!他看著跪在母親棺槨前、一身縞素、哭得梨花帶雨的芸娘,臉上露出了誌在必得的獰笑。

“芸娘啊芸娘,”他伸出肥膩的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聲音令人作嘔,“你看,如今你爹在牢裡生死不明,你娘也撒手人寰了。這世上,還有誰能護著你?跟了本官,保你錦衣玉食,也免得你流落街頭,受那顛沛流離之苦,如何?”

芸娘抬起淚眼,看著這張令人憎惡的嘴臉,心中充滿了刻骨的仇恨與恐懼,她死死咬著下唇,直至嘗到腥甜的血味,用儘全身力氣吐出兩個字:“休想!”

賈似仁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失去了最後的耐心:“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這小賤人給我帶走!”

幾個惡仆一擁而上,不顧芸娘的哭喊掙紮,強行將她拖離了母親的靈堂,拖進了賈府那如同魔窟般的後宅。

那一夜,是芸娘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夢魘。

她被強行灌下了軟筋散,渾身無力,如同待宰的羔羊,被扔在一張鋪著錦被的華麗大床上。賈似仁那令人作嘔的肥胖身軀壓了上來,帶著濃烈的酒氣與一股難以形容的腐朽氣息。粗糙的手掌在她稚嫩的身體上肆意揉捏,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與無法形容的惡心。

她哭喊,她哀求,她咒罵……但所有的聲音,都被淹沒在那張肥碩的、散發著惡臭的嘴巴的啃噬之中。她感覺自己像一件物品,被無情地玷汙、蹂躪、撕碎……靈魂仿佛被抽離了身體,懸浮在空中,冰冷地看著下方那具正在承受淩辱的、十四歲的軀殼。那種深入骨髓的屈辱、無助與絕望,如同最毒的汁液,浸透了她每一個毛孔。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那令人作嘔的重量終於挪開,伴隨著滿足而粗重的鼾聲。賈似仁發泄完獸欲,心滿意足地伏在她身邊,沉沉睡去。

也就在那一刻,芸娘原本空洞死寂的眼睛裡,猛地爆射出一種近乎瘋狂的、與年齡截然不符的狠厲與決絕!求生的本能與複仇的火焰,如同火山般在她體內爆發!她悄悄挪動尚存一絲力氣的手,摸向了散落在枕邊的一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的銀簪!

她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握緊那支冰冷的銀簪,對準賈似仁那肥碩脖頸上跳動的血管,狠狠地、毫不猶豫地刺了下去!

“噗嗤!”

一聲沉悶的、利刃入肉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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