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院子角落一間看似堆放雜物的破舊柴房方向,突然傳來幾聲極其微弱、仿佛被人死死捂住嘴巴才能發出的、帶著絕望和恐懼的嗚咽聲!
周同眼中寒光爆射!不再有任何猶豫,他暴喝一聲,聲若雷霆,打破了莊園的死寂:
“人在柴房!破門!”
“嘭——!”
一聲巨響!柴房那扇本就腐朽的木門,被一名身材魁梧的皇城司親從官合身一撞,轟然碎裂!
火折子瞬間被擦亮,微弱的光線投入黑暗的柴房。
光線所及之處,景象令人心膽俱裂!隻見兩名衣衫襤褸、麵色慘白如紙的少女,被粗大的鐵鏈死死鎖在冰冷的石柱上!嘴巴被破布塞得嚴嚴實實,隻有那雙因為極度驚恐而睜得滾圓的眼睛,在火光下閃爍著絕望的淚光!
“救人!”周同心中一緊,大喝一聲,就要帶人衝進去。
然而,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
異變陡生!
柴房那布滿蛛網的房梁陰影中,兩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無聲息地疾撲而下!人未至,兩道淩厲無匹的刀光,已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一上一下,分襲衝在最前麵的周同和盧俊峰的咽喉與心口!刀法狠辣刁鑽,速度奇快,顯然是訓練有素、專司刺殺的死士!
“小心!”盧俊峰反應極快,怒吼一聲,手中腰刀本能地向上格擋!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炸響!火星四濺!
盧俊峰隻覺一股陰寒淩厲的勁力順著刀身傳來,震得他手臂發麻,腳下“蹬蹬蹬”連退三步,才勉強卸去力道,肩頭已被淩厲的刀鋒餘勢劃開一道血口,火辣辣地疼!
“媽的!是專業的殺手!下手真黑!”盧俊峰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眼中怒火熊熊。
另一名殺手的刀,則被周同沉穩地架住。周同雖出身行伍,刀法不如江湖人士花哨,但勝在根基紮實,勢大力沉。他腳下如同生根,硬接了對方一刀,身形晃都不晃。
“我來!”周同低喝一聲,眼中冷靜得可怕。他知道,此刻絕不能亂!越是危急,越要穩住陣腳!這正是崔大人將如此重任交給他的原因!
他手腕一翻,刀勢突變,不再格擋,而是如同毒蛇出洞,直刺對方中路空門!這一刀,沒有任何多餘的花巧,隻有軍中磨練出的、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殺戮技巧——穩、準、狠!
“當!”
又是一聲爆響!周同的刀尖精準地點在對方刀身薄弱處!那殺手顯然沒料到對方刀法如此樸實剛猛,手腕巨震,刀險些脫手,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後踉蹌。
周同得勢不饒人,如影隨形,左腳閃電般踢出,正中對方胸口!
“噗!”殺手如遭重錘,身體倒飛出去,重重撞在身後的土牆上,震落一片灰塵,一時掙紮不起。
另一名殺手見同伴受創,眼中凶光一閃,想要撲上救援,卻被緩過氣來的盧俊峰和另外兩名親從官死死纏住,刀光劍影瞬間戰成一團。這些親從官或許單打獨鬥不如死士刁鑽,但配合默契,悍不畏死,一時間竟將那名殺手逼得手忙腳亂。
不過數息之間,兩名殺手一傷一困,局麵瞬間被控製。
周同喘了口氣,顧不得追擊,立刻喝道:“先彆管他們!快!救人!砍斷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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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從官們迅速上前,用腰刀奮力劈砍鎖鏈,火星迸射。鎖鏈應聲而斷,兩名少女如同虛脫般癱軟在地,放聲痛哭,語無倫次:
“大人……救救我們……他們、他們說天一亮就要把我們裝船送走……我們聽到外麵有好多腳步聲,真的好害怕。”
周同看著她們驚恐無助的模樣,心中那股壓抑的怒火如同岩漿般翻湧。他蹲下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儘管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依舊顯得有些冷硬:
“彆怕,姑娘。沒事了,你們安全了。”他抬起頭,目光掃過這間陰暗潮濕的囚牢,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這世道,不該有人再讓你們害怕。”
他站起身,對盧俊峰道:“老盧,打掃戰場,把這兩個雜碎捆結實了!仔細搜查整個莊園,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被關押的人!”
“放心吧!”盧俊峰抹了把臉上的血和汗,惡狠狠地答道。
周同走出柴房,抬頭望向東方。天際,已隱隱透出一絲微弱的、魚肚白般的光亮。
天,快要亮了。
他深吸了一口帶著清晨寒意的空氣,眼神凝重。
——第三路,由崔大人親自帶隊的那一路,麵對的是盤踞最深、也最危險的敵人。此刻,想必也已短兵相接了吧?
仿佛是為了印證周同的猜想,就在汴京城內,靠近皇城區域的火器司衙署附近,一片低矮的民居屋頂上,崔?迎風而立。身旁,站著右軍巡使孫立,以及數十名精銳的右軍巡院兵士和開封府衙役。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銳利地盯著下方那座在黎明微光中顯得格外森嚴的火器司衙署。
根據葉英台提供的皇城司密報和謝無憂拚死帶回的線索,火器司內一名負責物料核驗的郎中,以及兩名主事,極有可能深度參與了此案,甚至可能負責與張謙、陳文等人的具體交接。
“大人,時辰差不多了。”孫立低聲稟報。
崔?微微頷首,目光沉靜如水,卻蘊含著風暴來臨前的巨大壓力。他緩緩抬起右手。
一場針對朝廷命官、直搗黃龍的抓捕行動,即將在這帝國心臟的邊緣,拉開序幕。而他要麵對的,將不僅僅是幾個貪官汙吏,更是他們背後那張盤根錯節、能量巨大的保護網。
東方,第一縷晨曦,終於刺破了厚重的雲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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