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推開圖書館那扇老舊的木門時,天剛蒙蒙亮。他沒走正中間,而是貼著牆邊那排發黃的書架往裡走,腳步輕得像是怕吵醒了這些沉睡的文字。在公安局熬了一夜,腦子裡還回響著王振國最後那句“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但他沒工夫細想——那張看不見的網,還遠遠沒有收完。
靠窗的自習區已經坐了個人。
是個戴圓框眼鏡的男生,穿著洗得發灰的卡其布外套,低著頭,手裡攥著支鋼筆,卻不見他在紙上寫什麼。陳默一眼就看出他的坐姿不對勁:身子微微前傾,視線始終黏在自己正要坐的那個位置上。這不是來看書的,是在等人。
陳默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從包裡掏出那本《通信係統原理》,翻到中間,又抽出草稿紙開始寫寫畫畫。他故意放慢動作,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像是在解什麼複雜的公式。其實他是在默寫一段來自未來記憶的偽算法——量子密鑰分發的核心參數,結構嚴謹得像模像樣,內行人細看卻能發現破綻百出。這是專門準備的誘餌,就等那些自作聰明的魚上鉤。
那男生果然動了。
眼角的餘光裡,對方悄悄調整了坐姿,右肩往這邊偏了偏,剛好能看清桌角露出的一截紙邊。陳默裝作沒察覺,繼續演算,時不時皺個眉,把紙揉成一團扔在桌角。
他起身往書架深處走,腳步不緊不慢。經過一麵老舊的玻璃展櫃時,借著反光瞥了眼身後。
那人站起來了。
幾步溜到他座位旁,迅速掏出個相機——黑色金屬機身,鏡頭邊緣磨得發亮,快門鈕旁刻著俄文編號。陳默眼皮一跳,這正是zorki4,七十年代蘇聯特工愛用的微型間諜相機,國內早就見不著了。更蠢的是,這家夥按快門時,連閃光燈都忘了關。
“啪”的一聲,刺目的白光在昏暗的閱覽室裡炸開。
周圍幾個學生抬起頭,有人皺眉,有人低聲嘀咕。那男生慌忙收起相機,臉唰地白了,低頭假裝整理書包。
陳默嘴角輕輕一揚,沒作聲,繼續往裡走。他在第三排書架後停下,從兜裡摸出片薄得像蟬翼的透明貼紙,指甲輕輕一彈,粘在另一張草稿紙背麵。這是實驗室新搗鼓出來的熒光材料,肉眼看不見,紫外線一照整張紙都會泛出藍綠色的光。他把這張紙夾進一本《電磁波導論》裡,故意塞在顯眼的位置,然後轉身離開,平靜得像個普通學生。
回到宿舍已是晌午。
陳默坐在床沿,擰開保溫杯喝了口茶,熱水滾過喉嚨,腦子反而更清醒了。他掏出筆記本,翻到空白頁,寫下幾行字:“時間:今早六點四十三分;地點:圖書館東區;特征:帶蘇製zorki4相機,拍照不關閃光燈。”又補上一句,“可能是境外殘餘情報網的蝦兵蟹將,技術糙,警惕性差。”
寫完,他合上本子,拿起桌上的公用電話撥了個號碼。
接通後,他聲音平穩:“李隊嗎?我陳默。今早在圖書館有人用非法設備偷拍技術資料,相機是zorki4,拍的是保密推演。我做了標記,建議今晚行動,查物理係三舍407,枕頭底下應該藏著家夥。”
對方問了幾句細節,他一一說清,連那人袖口下若隱若現的燙傷疤痕都沒漏掉。
掛了電話,他躺倒在床上閉目養神。窗外陽光斜照進來,曬在臉上暖洋洋的。但他知道,今晚注定不太平。
深夜十一點。
公安的突擊行動準時開始。
陳默沒去現場,但手機一直開著。淩晨兩點多,鈴聲終於響了。
“找著了。”是李隊的聲音,“枕頭底下搜出zorki4,膠卷還沒洗。初步看,裡麵有你那份"算法",還有這幾天拍的其他手稿。人已經控製住了,身份在核對。”
“熒光標記看見了嗎?”陳默問。
“紫外燈一照就顯形了,整張紙都在發光。你說得對,他們今晚肯定會來取。”
“那就好。”他說,“現在就看這張網還能牽出多少魚。”
電話掛斷,宿舍重新安靜下來。
月光灑在水泥地上,像鋪了層薄霜。陳默起身走到書桌前,打開台燈,在新的筆記本首頁寫了一行小字:“餘黨未儘,風起於青萍之末。”
他輕輕吹了口氣,熄了燈。
第二天清早,校園一切如常。
陳默照例去食堂打了碗稀飯,邊走邊喝。路過圖書館時,看見幾個清潔工正在擦玻璃門,其中一人彎腰撿起張被風吹落的紙片,抖了抖灰,順手塞進工作服口袋。
那紙片的一角,隱約能看見玫瑰壓過的痕跡。
陳默腳步頓了頓,繼續往前走。
他沒有追上去要回那張紙。
也沒有回頭。
走進教學樓拐角時,他聽見身後傳來自行車刹車的聲音。
一輛老舊的二八杠停在路邊,車上下來個穿灰色夾克的男人,帽簷壓得很低,手裡拎著個牛皮紙袋。他在原地站了十幾秒,盯著圖書館大門看了看,轉身鑽進林蔭道。
陳默站在台階上,嘴裡還含著半塊饅頭。
他看著那人背影消失在樹影裡,慢慢咽下嘴裡的食物。
伸手摸了摸耳朵,那裡原本夾著的煙不知什麼時候掉了。
昨天丟的那根,還沒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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