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坐進出租車,手指無意識地蹭著手機邊緣。那條消息還亮著:溫度異常,b區三號櫃。他沒刪也沒回,隻把屏幕朝下扣在膝蓋上。
車拐過三個路口,他在離公司後門五十米開外叫了停。下車時風不大,但他還是把外套領子往上拉了拉。鑰匙串掛在食指上,隨著步子叮當作響。
樓道燈壞了兩盞,昏暗中他摸到三層轉角,聽見自己的腳步聲比平時輕——這棟樓夜裡不該這麼靜。他沒停步,也沒回頭,刷卡進了實驗室側門。
走廊儘頭是b區儲物間。三號保險箱嵌在牆裡,漆麵完好,鎖頭端正。他蹲下身,手背貼上金屬外殼。燙的。不止是溫,是實實在在的發燙。
他直起身,從公文包裡抽出筆記本,連上保險箱的數據口。屏幕亮起,內部傳感器顯示當前溫度六十八度,還在往上跳。這型號的箱子,正常該穩在二十度左右。
他盯著數據流往下滾。三分鐘前的記錄還正常。再往前翻,溫控曲線有細微波紋,像是被人遠程撓了一下製冷係統。
沈如月的話忽然冒出來——趙小虎用的溫控模塊,是他早年淘汰的原型芯片。而眼前這個保險箱的溫控邏輯,和那批芯片同出一脈。
有人順著技術流向摸回來了。
他合上電腦,從工具袋裡摸出絕緣手套戴上。螺絲刀插進箱體側麵縫隙,撬開兩指寬,塞進一根細長的光纖探頭。另一端接上手持顯示器。
畫麵跳出來。
裡麵沒有磁帶盒。躺著的是個銀灰色金屬塊,外殼刻著標準編號,但邊角接縫不對勁。底部露出一小塊黑麵板,上頭數字正往下跳。
000217
000216
000215
他立刻明白這不是尋常炸彈。溫度異常不是故障,是引信的一部分——加熱到臨界點才會啟動。
他退後兩步,掃了眼四周。屋裡沒彆的工具能快速開箱又不惹震動。拆麵板太慢,時間不夠。
轉身衝進隔壁操作間,翻出一把橡膠柄錘子。回來時倒計時已跳到000103。
他掄起錘子砸向密碼鎖周圍。第一下震得虎口發麻,第二下裂開道縫,第三下整個麵板崩飛,露出裡頭纏成一團的線。
那金屬塊就卡在夾層裡,通體泛紅,像塊剛出爐的鐵。
倒計時:000012
他伸手進去,隔著手套攥住金屬塊往外拔。剛抽出一半,聽見“滴”一聲短促輕響。
倒計時停在000003。
他沒鬆勁,猛力一拽,把東西整個抽出來甩到地上。金屬塊落在防靜電墊上,紅光暗了,熱氣也散了。
幾秒過去,什麼都沒炸。
他喘了口氣,蹲下身細看這偽裝成磁帶的玩意兒。正麵編號被磨花了,背麵用激光刻著一行小字:
“致你前世未能燒儘的記憶。”
他不動聲色地翻過來,指甲摳進隱藏卡槽。“哢”一聲輕響,彈出一枚微型u盤。
拿在手裡輕飄飄的。黑色外殼,光禿禿沒任何標記。
他知道這是什麼。
王振國的人終於動手了。不是要炸設備,也不是要殺他。他們想用這種方式逼他露底——看他的反應速度、處理手段、應急邏輯。而這枚u盤,是陷阱裡的餌,也是反擊的鑰匙。
他把u盤捏緊,塞進胸前內袋。掏出手機,撥通一個加密號。
電話響兩聲就接了。
他說:“啟動‘星塵’。”
對方問:“確認?”
“確認。”他掛了。
房間重新靜下來。保險箱張著口,像被撕開的鐵嘴。他站在原地沒動,目光落在左手無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