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夜,夜漸濃,燈初上。
今晚,滿盛京的百姓都擠在街上,熱鬨非凡,雲州的鼇山燈隊即將入城,街巷水泄不通,處處花燈共舞、絲竹弦樂。
張平慈包下了稚月樓二層的雅間,她留話說先去布菜,讓寧泱和張平思可以稍晚一點再去。
上樓時,寧泱問給她們帶路的小廝:“小二哥,你們這兒包一間雅間要多少文錢?”
“承惠,不算酒菜歌舞,一晚是二十兩。但今兒是元日夜,咱家的雅間通通坐北朝南,一推窗便能看見花燈巡遊、鼇山燈會,故要漲些價,四十五兩一晚。”
寧泱咂舌。
四十五兩?都快趕上她從前半年的俸祿了,要她花這麼多銀子,就為坐在這兒看一晚上燈?
那她寧可自剜雙目,往後餘生都不看燈了。
張平思驚訝的不是稚月樓雅間的價格:“平慈能一下拿出四十五兩銀子?她過完今天,以後都不過啦?”
寧泱挑眉:“人家一番誠心,你就彆多疑了。”
“平慈已及笄,議親之事迫在眉睫,但四房的狀況你比我更知道,盛姨娘常年受四嬸欺壓。有四嬸在,平慈的婚事不會有好出路。”
寧泱隨口就幫張平慈編了一個像模像樣的理由:“但如今三嬸嬸掌家,若討好了你,三嬸一高興,自然也會多幫她留意好人家。婚事前程與區區四十五兩銀子比起來,孰輕孰重?”
“好有道理!”
張平思恍然,一臉崇拜地望著寧泱。
雅間裡,酒菜上齊,窗戶全部大開,街上喧鬨鼎沸伴著樓內潺潺的箏樂鑽入耳簾,有種莫名的割裂感。
張平慈就坐在位子上,不敢怎麼動作,倒是張平思趴在窗口尖叫聲一陣高過一陣。
“平慈不去看看嗎?”
“啊。”張平慈被猛地一點名還慌了神:“我......我聽聽聲音就好,等會兒雲州鼇山隊入城,咱們去街上看吧。”
寧泱彎唇:“好啊。”
“來了來了!”
張平思突然興奮起來:“鼇山燈隊來了!”
“那,那我們去街上看吧!”
張平慈猛地站起來,從袖袍裡拿出了兩根鮮豔的紅玉梅花簪,看品相並不稀罕,但勝在做工精巧。
她縮著腦袋,喃喃道:“元日夜,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送給兩位姐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姐姐們若不嫌棄,今晚就戴著這根簪子去賞燈吧。”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
張平思滿懷愧疚:“都是自家姐妹,怎好讓你這樣破費?我做姐姐的,卻什麼都沒準備。這樣吧,等會兒你去我屋裡,首飾匣子裡的物件隨你挑!”
寧泱緊縮眉頭。
但還是沒說什麼,任由張平慈為她們簪上了簪子。
下樓時,她拉住張平思,在她耳邊輕聲囑咐:“等下人多,若和我不慎分開立馬往稚月樓跑,不要管我。”
“啊?”
張平思愣了一下,但立馬又被漂亮的大鼇山吸引了目光。
與此同時,在她們隔壁的雅間,張平悠和寧清正立於窗外,死死盯著即將被鼇山包圍的寧泱和張平思。
寧清陰損地笑著:“恭喜平悠姐姐。今日後,東昌侯府的婚事便是你的了。往後,還要多多提點咱們這幫小姐妹呢。”
“當然,我豈是那等忘恩負義之輩?”張平悠心滿意足地抬頭:“也不枉我今日費這麼大的價錢來做局。”
今日,前前後後花了得有一百兩銀子,她可是壓箱底的銀子都拿出來了,為此還當了好幾件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