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桂花開。
念念背著小書包從幼兒園回來時，手裡攥著朵皺巴巴的桂花，撲進喵千歲懷裡：“媽媽，老師說桂花可以做糕糕。”
喵千歲彎腰抱起女兒，鼻尖蹭到她發間的奶香，笑著點頭：“是呀，晚上讓爸爸給你做桂花糕好不好？”
“好！”念念拍著小手歡呼，忽然瞥見玄關處的皮鞋，“爸爸回來啦！”
陸時衍剛換好鞋，就被女兒像小炮彈似的抱住腿。他彎腰把念念舉過頭頂，引得小姑娘咯咯直笑，白大褂的下擺掃過地板，帶起一陣淡淡的消毒水味。
“今天在幼兒園乖不乖？”他親了親女兒軟乎乎的臉頰，目光轉向廚房門口的喵千歲，眼底瞬間漾起溫柔的漣漪。
“乖！”念念摟著他的脖子，小手指向餐桌，“媽媽今天買了草莓，說要給爸爸做草莓醬。”
喵千歲正在灶台前熬果醬，聞言回頭笑：“快洗手，馬上就能吃了。”
陸時衍把念念放下，走到廚房幫她打下手。他的指尖拂過她的發梢，動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遍。“今天做了台心臟搭橋手術，”他低頭看她攪動鍋裡的草莓泥，“病人恢複得很好，下周就能轉出icu了。”
“真棒。”她仰頭看他，發現他鬢角竟有了根白發，心裡忽然一動，伸手替他拔掉，“又多了根白頭發。”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被你和念念操心的。”
草莓醬熬得濃稠時，念念已經趴在餐桌上睡著了，小臉紅撲撲的，嘴角還沾著點餅乾屑。陸時衍把女兒抱回房間，回來時看到喵千歲正把冷卻的果醬裝進玻璃罐，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身上，像蒙了層金邊。
“明天帶點去花店？”她把罐子遞給她，“蘇晴肯定喜歡。”
“好。”他接過罐子，忽然從口袋裡掏出個小小的絲絨盒子，“差點忘了，給你的。”
盒子裡躺著條項鏈，吊墜是片銀色的桂花葉，葉脈清晰，邊緣還綴著顆小小的珍珠。“今天路過首飾店看到的，”他替她戴上項鏈，指尖劃過她的頸窩，“覺得很配你。”
項鏈的冰涼貼著皮膚，她抬手摸了摸吊墜，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這樣，在出差時給她帶回來桂花糕。原來有些溫柔，真的能藏在歲月裡，一藏就是一輩子。
周末去療養院看望李爺爺時，老人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手裡捧著本翻舊的相冊。看到他們來，笑著招手：“念念呢？怎麼沒帶過來？”
“她跟蘇晴阿姨去摘草莓了。”喵千歲替老人掖了掖毯子，“醫生說您最近要多休息。”
“老骨頭了，歇不住。”李爺爺翻著相冊，指著一張泛黃的照片，“你看，這是時衍小時候，非要學我給花澆水，結果把自己澆成了落湯雞。”
照片上的小男孩頂著濕漉漉的頭發，手裡還攥著個小水壺，眉眼間已有了如今的輪廓。陸時衍的耳根微微發紅，伸手想把照片合上，卻被李爺爺按住。
“讓千歲看看嘛，”老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想當年啊，這小子還跟我保證，說以後要娶個像桂花一樣溫柔的姑娘，看來是做到了。”
喵千歲的臉頰微紅，轉頭時撞進陸時衍含笑的眼裡。陽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無名指上的戒指閃著溫柔的光。
回去的路上，車子開得很慢。路邊的銀杏葉黃了，像撒了一地的碎金。陸時衍忽然開口：“等念念再大點，我們去江南看看吧？”
她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你以前說過，江南的秋天很美。”他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著她的手背，“我想陪你去看看你記憶裡的地方。”
她的眼眶忽然有些發熱，原來他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哪怕是很多年前隨口提過的一句。
車子駛過一座橋時，她忽然指著窗外：“你看，那裡的蘆葦花開了，像雪一樣。”
陸時衍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夕陽下的蘆葦蕩泛著金色的光，白色的蘆花在風裡輕輕搖曳。“是很美，”他轉頭看她，眼裡的溫柔比夕陽更甚，“但沒你美。”
這樣直白的情話，他說了很多年，卻總能讓她心跳加速。她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歲月就這樣不急不緩地流淌著。念念上了小學，開始學著給父母寫賀卡；陸時衍成了科室主任，卻依然會在下班後繞路去花店接她；喵千歲把花店交給了蘇晴的徒弟，自己則在陽台開辟了片小花園，種滿了他喜歡的向日葵和她偏愛的桂花。
某個飄著細雨的冬日，他們坐在客廳的壁爐前喝茶。念念在房間裡寫作業，壁爐裡的火光跳躍著，映得兩人的臉頰發紅。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花店見麵嗎？”喵千歲捧著茶杯，看著窗外的雨絲，“你買了束白玫瑰。”
“記得，”陸時衍握住她的手，指尖帶著茶的溫熱，“你站在花架前，陽光落在你頭發上，像有星星落在上麵。”
她笑了：“哪有那麼誇張。”
“真的。”他認真地說，“從那天起，我就覺得，這個姑娘跟彆人不一樣。”
雨聲淅淅瀝瀝，壁爐裡的木柴偶爾發出輕微的爆裂聲。他們就這樣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從年輕時的趣事到孩子的成長，從工作的煩惱到對未來的期許。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放慢了腳步，溫柔得像首未完的詩。
夜深時，陸時衍去書房處理郵件，喵千歲替他泡了杯熱茶送過去。他正對著電腦屏幕發呆，屏幕上是張心臟的三維模型圖。
“在想什麼？”她把茶杯放在他手邊。
“在想，”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這裡麵裝的，全是你和念念。”
他的心跳沉穩而有力，透過掌心傳過來，像最動人的承諾。喵千歲靠在他肩上，聽著窗外的雨聲，忽然覺得，這場跨越了時空的漫長旅途，真的找到了最溫暖的歸宿。
往後的歲月裡，還會有無數個這樣的雨天，有壁爐的溫暖，有茶香的氤氳，有他在身邊，把每一個平凡的日子，都過成詩裡的模樣。
而那些散落在前塵往事裡的遺憾，都化作了此刻眼底的星光，照亮了往後餘生的每一步。
愛，原來真的可以跨越時空，漫過歲月，溫柔綿長，直至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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