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像是沉溺在溫暖的水域,四周是無邊無際的柔軟。喵千歲感覺自己在漂浮,沒有重量,也沒有方向,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桂花香,卻比記憶裡任何一次都要清淺。
她想睜開眼,眼皮卻重得像粘了蜜,耳邊傳來細碎的聲響,像是風吹過竹林,又像是雨打芭蕉,模糊得辨不真切。
不知過了多久,指尖忽然觸到一片微涼的觸感,像玉石,又像帶著晨露的花瓣。那點涼意刺破了混沌,她猛地睜開眼。
入目是青灰色的帳頂,繡著纏枝蓮紋樣,邊緣垂著的銀鈴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發出細碎的聲響。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混著窗外飄進來的草木清氣,陌生又熟悉。
這不是她和陸時衍住了一輩子的公寓,也不是江南的煙雨小樓,更不是民國的洋樓。
喵千歲撐著身子坐起來,身上蓋著的錦被滑落肩頭,露出的手腕上,那枚陸時衍送的銀質桂花葉項鏈正貼著皮膚,冰涼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原來那不是夢。
她真的走過了那樣漫長的一生,有過溫暖的家,有過深愛的人,有過會繞著她撒嬌的女兒,有過在夕陽下相握的、布滿皺紋的手。
帳外傳來輕緩的腳步聲,一個穿著淡青色襦裙的丫鬟端著銅盆走進來,見她醒了,驚喜地睜大了眼:“姑娘,您醒了!大夫說您要是再不醒,可就……”
“這是哪裡?”喵千歲的聲音乾澀沙啞,像是久未開嗓的古琴。
“姑娘,這裡是您的房間呀。”丫鬟放下銅盆,走到床邊關切地看著她,“您前幾日去後山采草藥,不慎從坡上摔了下來,昏迷了三天三夜,可把老爺夫人急壞了。”
後山?草藥?
喵千歲看著丫鬟陌生的臉,看著這古色古香的房間,忽然明白了什麼。
她又穿越了。
這一次,沒有告彆,沒有預兆,像是一場漫長的電影落幕,燈光驟然亮起,她被推到了新的舞台。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悶得發疼。她想起陸時衍最後握她的手,想起念念哭紅的眼,想起陽台上那把空著的藤椅,想起那本夾著紙條的花草書……那些鮮活的記憶像是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姑娘,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丫鬟見她眼眶泛紅,急忙要去叫大夫。
“我沒事。”喵千歲拉住她,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春桃呀,姑娘您忘了?”春桃的眼裡滿是擔憂。
喵千歲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忘了也好,或者說,是她需要時間,來安放那些太過沉重的、關於“陸時衍”的記憶。
她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邊推開雕花木窗。窗外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不遠處的庭院裡種著幾株玉蘭,花苞飽滿,似要綻放。
空氣中沒有桂花的甜香,卻有著雨後泥土的清新,讓人心頭的滯澀稍緩。
“姑娘,該洗漱了,夫人說要來看您呢。”春桃捧著水盆走過來。
喵千歲看著銅盆裡自己的倒影,陌生的臉龐,年輕的眉眼,唯獨那雙眼睛裡,沉澱著與年齡不符的滄桑。這是一張全新的臉,屬於一個新的“她”。
她伸出手,撫摸著脖頸間的銀項鏈,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感到一絲安定。這是她唯一的念想,是連接那段歲月的紐帶。
“知道了。”她輕聲應道,聲音裡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平靜。
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讓她帶著那些溫暖的記憶,在新的時空裡,重新開始。
她想起陸時衍曾說過:“生命就像一場手術,無論遇到多少風險,總要儘力去完成。”
那麼這一次,她也要好好地走下去。帶著他的愛,帶著那段歲月的溫柔,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尋找屬於自己的、新的風景。
窗外的玉蘭花開了,潔白的花瓣在風裡輕輕搖曳,像極了他第一次送她的那件睡衣領口的刺繡。
喵千歲看著那抹潔白,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淺淺的笑。
新的故事,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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